最后业迟还是被赶出去睡的。
身为大老板,这么高的房子也不聘个保姆啥的,客房也不收拾收拾,业迟一走就是三年,为了能提前完成学业,过年都懒得回来。
毕竟这套婚房还是他那经常神出鬼没的omega爸爸送的,就算他再怎么想念家里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也不能拿学业开玩笑。
如果能提前毕业拿到学位,就更好了。
掐着生物钟睁眼,业迟从那硬邦邦的红木沙发上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懵。
今天周六,公司放双休,但总裁不放假,何况实验室还有一大堆东西等着,按这个点,裴星离应该已经出门过两个小时了才对。
再怎么说也当过三年侦查,还没退化到那种有人路过都不知道的程度吧……
业迟不信邪,悄悄推开那道禁闭着的房门。
“……”
没去上班?
他看着那坨微微隆起来的纯色被子,越想越觉得不符合性格。
这是……被他抓包赖床了?
想着,业迟迈着比昨晚还要轻的脚步慢慢上前。
床里的人用被子盖过了脑袋,身体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不知道是不是早起脑子晕,他竟然看到这坨东西在轻轻发抖。
“媳妇儿?”他轻轻喊了声。
没有回应。
不对劲,以裴星离的敏感度,非常不对劲。
业迟蹲下,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层薄薄的小毯。
偏高的温度蔓延到他的指尖,而被子里的人,脸颊正泛着不太正常的红。
业迟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你能不能消停点,让我多睡会儿,烦死了。”裴星离眼都懒得挣,沙哑抛出一句就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你在发烧。”业迟皱眉。
“烧死算我的,滚。”
半响——
感到身前的大片阴影离去,裴星离睁开眼。
那又怎样?
他活了二十一年,哪次生病不是自己熬过去的?哭吗?还是咋滴?
因为身后多了个跟屁虫,就真拿自己当回事儿?真以为自己是谁的宝儿了?
裴星离屈起腿,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不是那个生病还渴望着母亲哄的小孩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整理一下被子,又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意识模糊期间,好像被人抱了起来。他靠在一个温热的东西上,结实,但没枕头柔软。
业迟半抱着他,把体温针隔着一层衣服布料塞到腋下。
裴星离没挣扎,又或者说,他没那力气挣扎。
在等待的几分钟时间里,除了将那些药丸弄碎成粉之外,业迟还在想,如若他这周没碰巧回家的话,裴星离是不是就要独自一人红着脸,蜷缩着滚烫的身躯,就这么卷着被子躺一天?
他不敢想象那是一副多么恐怖的画面。
裴星离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爹不疼妈不爱,毕竟那可是亲手将他推上手术台,亲手给他注射药物,亲口说不爱他的亲人们。
谁还没有个天真无邪的童年呢?
他的童年,无尽的课程,写不完的作业,母亲的厌恶,父亲的瞧不起,就连业家两位叔叔也从来没给过他一个正式的眼神。
可能是他生来就贱吧。
越得不到的,欲望就驱使他去焦虑,去拼命。
从小到大,为了得到母亲一个眼神,一句夸赞,他可以跳级读书,他可以不要假期,不要童年不要一切兴趣爱好。他可以为了一声母亲唤的阿离抛出自己的性命,他甘愿被亲人送上手术台。
他以为,只要他肯努力,爸爸妈妈就会多看他一眼,他以为他爬得足够高,站得足够远,爸爸妈妈就会夸他。
他放弃了自己热爱的音乐,去学习一切亲人们认为对他们有利的知识,他不反抗,不反驳,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就连后来两个弟弟出生,做错了事,无论是否误会,他都承担一切责任,因为他知道,无论结局如何,哪怕是被误会,母亲都只打他一个。
好不容易爬到了十八岁,他们觉得他的利用价值快到尽头了,便榨干他最后一滴血,把他扔给业家,无论喜不喜欢,开不开心,只要结婚,只要联姻中和股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