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魔宫的行动并不受限制,所以对于外部的消息,仍有一些了解,就在几个月前,君上率领精锐灭掉了三个门派,又下了战书,要在万宗集会上打败大陆中排名前十的几位高手,为了此战,君上回到魔宫休整半个月,前几日才闭关方出。”
盈昭叹道:“以我所知,现在大陆上道行最高的四人,也才化神期,这样的实力,还万万够不上做君上的对手,而如若……如若是您,那么胜负还未可知。君上他,应该并不想与您对战。”她说道这处,眉头紧蹙起来,好像不知这些话当说不当说了。
“然而,我现在的修为也……”薛仪说到此处,忽而反应过来,自己在赤水牢中被那一坛药酒损伤过经脉,修为不再,目前也只有昊月和风夕几人知道。
那召星临只道我是吞服了隐灵丹,暂时无法使用灵力,至于那魔族王魔功深不见底,是否能通过什么方法看出自己底细,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对方很有可能仍心存忌惮,如果不然,那院外的四位宫人作何解释?那每一晚的汤药作何解释?
薛仪想到此处,忽而感觉如坠身冰窖,因为他想到那汤药,极有可能与赤水牢中的药酒功效相似,是摧毁他身上经脉的凶器!
谈什么曾经至交,他们道魔之间,从来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了?”盈昭见他良久不言,便问道。
薛仪选择隐瞒伤情,直接道:“我现在的灵力受到隐灵丹的影响,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恢复过来,若姑娘所说是事实,那么我必须即时赶到万宗集会,告知一切,协助道派及早准备。”
“师父且放宽心,盈昭既然开了这口,自然是竭尽全力,协助师父!”盈昭见到师父松口,心绪激动,连忙道,“这屏障与玉璋山幻境所作法阵同源,皆是可以减缓时间流动的速度,所以在师父逗留的这段时间里,外界只过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师父现在的失踪,应该还没有惊动星临大人,自然也能瞒过正在静修的魔君了。”
“你既然有了计划,现在不妨说来。”薛仪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原来在交给他那份令牌的时候,已经考虑出这么多的事,看来包括他会利用莲花池进入法阵,应该也是在她意料之内。
如此的心思玲珑,筹谋有度,难怪在这幽幽深宫,至今还留有一席之地。
听罢盈昭的一番仔细谋划后,薛仪按捺住心思涌动,当即重新从结界处原道返回地上。
四位宫人在莲花池中避水寻找一阵,终于在一处暗角摸到了他的衣角,四人合力将他从水中拉出,见到薛仪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靠在栏杆边自己咳出了水,就知道他并无大碍。
他的脚踝上还缠着水草的残叶,想来是掉入水中,被其缠住,才至于溺水。
只是方才她们里外都搜寻过,总不该放过那一处才是,几人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也没有深究,在这样天气沾上池中冰寒,少不得大病一场。
于是几人施法替他去了身上水分,簇拥着回了梨林之中。
薛仪贴身藏好了那枚令牌,待几人出去后,才取出来看。
此事毕竟过于诡谲,他心中还在衡量那女子的可信度。
然而他既然有胆子进入她的法阵,赌了一次,也不介意再试一次。退一万步说,那个女子就是欺骗了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可得。
其实这时,薛仪对于此事,已经倾向于执行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能够顺利协助自己出去,那他现在唯一的考虑就是——如何在十日之期来临之前,取回慎迦的剑!
思索半刻,他便伸手往耳际一动,掀开了一层面皮。
或许,他还需要再见那位魔君一次!
薛仪决议已定,便直接留在房中,只等着黑夜的来临。
雪零星飘着,气温还不算十分的冷,眼看寒冬就要过去,应该不会再有暴雪了,宫道上的积雪也陆续被清理干净,露出坚实厚重的灰色石板。
在偏殿的暗角处正倚靠着一位盲眼青年,此时脸色如纸,一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本是气质清雅,却偶尔透出一丝深藏的恐惧,让这种干净的气质沾染上杂质。
“又去通报你那位魔尊大人了吗?”召星临背着手,冷笑一声。
青年脸色突变,强作镇定道:“没有···”
“还要狡辩。”召星临道,“作为他最信任的棋子,你真的没想做点什么吗?”
“他不信任我。”
“话别说得太满,他曾用了几年的精力,将你从一个肉眼凡胎养成足以进入乙云派的苗子,最后成了万人艳羡的掌门首徒。”他笑了笑道,“纵然他不信任你,难道你对那位前魔尊,就没有一丝恩义?”
被堵在暗处的青年,正是奉命前来魔域却不慎被抓获的,魔尊昊月的部下连桐。
在一众被活捉的魔尊残余之中,那位心思莫测的魔族王,独是留了他的命,却因为他屡次潜逃,被驭舒祀容亲自刺瞎了双目,现在失去视物能力,彻底成了断翅之鸟。
连桐低声道:“这是魔族王对我的质疑?”
“君上自然懒得管这闲事,只是你浑身都透露着可疑。”召星临道,“可疑得,我想立刻把你杀了,以求心静。”
他完全不明白君上为何不直接把他投入赤水牢中审问,而是允许他站在自己身侧,哪怕是册封大典,都带着这么个人类在身边。
连桐浑身一震,忙退数步,立刻拔出了长剑,然而剑峰还未触及对面,已经被对方双指一夹,狠狠甩了出去。
“区区元婴初期,也敢对我用剑?还是个瞎了眼的?”他双眼一眯,轻蔑出声,觉得被这样软弱无力的剑指着,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你若把我逼急了,”连桐脸色铁青,一双眼空空落落,却不甘退缩:“我未必打不过你!”
召星临看着他,似乎在欣赏他的狼狈。
“此前,你将魔尊想要破坏修真大陆灵脉的计划全盘托出,祀容大人才借你黑渊神火,让你戴罪立功···”召星临走过去,将那柄青剑捡了起来,道,“然而我们君上却说,仅凭烧它一个乙云的藏书阁,还不够呢···。”
青年的身形一抖,强忍着屈辱:“他还想让我做什么?”
召星临缓声说道:“他想要,乙云掌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