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幻境都是从后面才开始跑偏。他还是警醒一点,准备随时把任峰摇拽出去。
如此过了三四天,危宴宁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任峰摇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缠着父母陪他玩,不是要上天就是要下水,还差点烧了过他爹的炼器工坊 。原本危宴宁还想趁着他在炼器工坊捣乱的时候看看能找出什么线索,但他本来对这方面所知不多,又不能与任峰摇交流,只能眼睛睁着看着他把各种材料混到一起,然后那堆东西便窜起了大火。
之后任峰摇被勒令禁止进入炼器工坊。
不过能欣赏到任峰摇被男女混合双打的样子,倒是为这一趟历程增添了不少乐趣。
晚上,危宴宁蹲坐在任峰摇床前,盯着他哭得红肿的眼睛,任峰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按照他之前带剑修入幻境的经验,通常那些枯燥无味的练剑场景都会快速划过,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大人,然后开始真正的试炼。
如此想着,危宴宁轻轻抚了抚任峰摇红肿的眼皮。幻境里的时间流逝和外面不一样,在此间经历了一生,外面也不过是一小段时间而已。既然如此,就让他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任峰摇每天都很开心,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就算要学习什么东西,任父任母也会用寓教于乐的方式,比起动不动就要在烈日下挥剑扎马步的师尊,这种教学方式简直温柔得不行。
一天,任峰摇偷偷跑去溪边玩,溪流虽浅,但也能没过这个小人儿。被发现后,任母气得连帮他换衣服都顾不上了,就着湿漉漉的衣衫,就打上了他的屁股。
挨了任母一顿打,任峰摇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都要塌了。
任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把他抱到屋子里,帮他把湿衣服换下来,看着一边哭,一边冷得发抖的儿子,任父忍不住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任峰摇哭着还不忘撒娇:“我永远不要长大。”
任峰摇因为调皮捣蛋而挨打的场景看多了,危宴宁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他感觉到不对劲。
起初只是灵力轻微的波动,紧接着周边的空气都模糊起来,所有景象都开始扭曲。
变故发生得太快,他刚想冲过去抓住任峰摇的肩膀,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一股灵力向他冲来。
回过神来,只有灵流余波在山洞壁间游走,他已经回到山洞里面了!
来不及思考什么,危宴宁连滚带爬地爬到任峰摇身边,把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翻转过来,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
任峰摇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危宴宁心中一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他还有呼吸。
危宴宁拍了拍任峰摇的脸,对方没有反应,他本以为任峰摇晕过去了。但很快,他看到任峰摇睫羽颤动,紧闭的双目中慢慢沁出了泪水。
这时,危宴宁已经知道任峰摇已经清醒了过来,但他没有办法再去叫他睁开眼睛,只能默默地抱紧了任峰摇。
任峰摇顺从地把脸埋入他的怀中,伸手回抱他,指尖陷进他后背衣料,如溺水者攀附浮木。不一会儿,危宴宁的前襟就被浸湿了。
我弄砸了,危宴宁心道,原本他是想让任峰摇不要再哭,想让他开心起来,但他现在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危宴宁轻声说道。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时机,太早把任峰摇带出来了。其实在幻境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他本可以让任峰摇在那里待得久一点。
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左右摇摆了一下,任峰摇瓮声瓮气地说:“不是你。”
“不是你把我赶出来的。”任峰摇的脸还埋在他胸前,说话的时候震得他前胸痒痒的。
任峰摇道:“是他,是我爹把我赶出来的。”
危宴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也跟着任峰摇伤心起来,一颗心缓缓下坠。他把任峰摇抱得更紧一点,下颌抵着他发顶轻轻摩挲,无措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任峰摇停止了轻微的抽泣。他抬起头,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很丢脸?”
“没有。”危宴宁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红红的,跟他印象中在幻境里那个四五岁的任峰摇的脸重叠了起来。
“你很勇敢,如果是我,我是不敢再去经历一遍的。”危宴宁轻声说道。
任峰摇惨淡一笑,“跟那些修士说的不一样,我在幻境里有一定的意识,我像是在四五岁的我里面,又像是悬在半空中看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永远待在那里不回来了。”
山洞里,灵气的余韵还没有消散,那个宝盒跌落在空荡的地方,浓郁的灵气从中散发出来。
危宴宁提议道:“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任峰摇却抱住了危宴宁的脖子,说:“不要,它把我赶出来了,我不要去看它。”
任峰摇对上危宴宁清明的眼睛,“危宴宁,做点什么,让我忘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