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是一位很年轻的医生。那人带着口罩,身姿挺拔,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他见到时满,狭长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坐,我帮你看看。”
云逸给时满检查了一番,确定可以拆石膏后帮时满把石膏拆了。
被束缚了半个月多月的手臂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时满迫不及待抬起手动弹。
云逸看到此举,不赞成地皱起眉:“我说你啊,虽然现在不需要石膏固定了,可我也没说你可以随便乱来啊。”
他说着,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串又一串的嘱咐出现在电脑上。
“还是之前那些叮嘱,尽量避免剧烈运动。该热敷热敷,没事多按摩按摩。”
病历单从打印机出来,云逸的视线这才落在一旁认真聆听的杜施宁身上。
他挑眉:“女朋友?什么时候谈的?”
“室友。”
云逸脸上写着大大的不信二字,却还是夸奖道:“照顾的不错。”
“我原本还担心你丫肯定不会好好养伤,果然身边还是要有个女人才好。”
小腿被踢了一脚,时满神情自若地收回脚。
“别乱说话。”
云逸痛得整张脸皱在一起,他倒吸一口冷气,“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你知道的,我开不起玩笑。”
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云逸随手把病历单塞到杜施宁手上,嫌弃地赶人:“滚滚滚,别打扰我工作。”
时满走在前头,杜施宁要关上门时云逸潇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诶,你多盯着他些。”
杜施宁看着病历单上面的诊断那部分,基本上恢复的不错只要按时来复诊适当康复训练就行。
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时满拎着药向她大步走来。
“走吧,回去了。”
“嗯。”
想到刚才云逸那娴熟的态度,杜施宁问道:“那人也是你朋友?”
“嗯。”
“又是一个院的?”
“那不至于,总不可能一个院的都跟着我跑来这边吧。”时满抬手轻轻摁了下杜施宁的脑袋,“那人是我大学同学。”
“哦。”杜施宁整理着耳鬓的发丝。
“好奇我们之间的事?”
“不好奇。就是觉得你朋友好多。”
跟她不一样,她没什么朋友。
时满呼吸一顿,连忙说:“我可以全都介绍给你认识。”
“不要。”
杜施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且不提记不记得住,他自己的朋友干嘛要介绍给她认识啊!莫名其妙。
时满把小可还给他主人后就归队了。
家里又一次变得冷清。
杜施宁又一次变得早出晚归,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训练上,几乎是每天最晚离开的那个人。
冰刃在冰面上留下一道流畅清晰的划痕,昏暗的冰场上只有一抹翩跹的细影。
杜施宁皱起眉,怎么都感觉不满意。
毛雨婷在一旁打着哈欠,好声劝:“施宁,今天就到这吧?”
“我还可以再练一下。”
注视着冰场中央那个翩翩起舞的人,毛雨婷叹了口气。
在杜施宁又一次失误后,她语气里带着少见的强硬:“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再练下去也没用。”
杜施宁心里一急,“我还能……”
“你不能!”毛雨婷打断她未说完的话,“状态不是一时间就能找到的。你也很长时间没有滑过了,现在这样就行了。”
她转身离开。
杜施宁连忙追上去,面上带着少见的焦急,“可是再不加把劲就没时间了。”
“我不需要你在比赛拿到第一,你只需要拿到足够的积分就行。”
作为杜施宁多年的教练,没人比她更了解杜施宁在焦虑什么。
本来就是她拉着杜施宁回来,她不希望杜施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杜施宁呼吸一顿,长时间未进一滴水导致她的嘴唇有些干涩起皮,她默默离开训练场。
训练场外面空荡荡的,路灯孤零零地矗立在一旁。漆黑的夜空里残留着一道飞机尾迹,一闪一闪地灯光愈发遥远。
杜施宁叹了口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这一带离市区比较远,附近也没有居民区。每每到晚上这一带几乎见不到人影,安静的环境非常适合静下心来独自思考。
她撑着下巴,无聊地仰望着天空。
她不是不理解毛雨婷,只是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那么焦虑。
杜施宁在这段时间里对她的对手水品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依照她现在的状态其实完全可以拿到足够的积分去参赛,但心里就是隐隐不安。
万一自己发挥失常了呢?跳跃没成功怎么办?
越是想要自己冷静越是慌乱,最后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然后更加不满意。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只是想冷静一下自己结果又开始有些烦躁了。
她用力叹了口气。
“这是谁家的小沙皮犬苦海茫茫坐在这?”
轻佻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双运动鞋出现在她眼皮下。
杜施宁抬起眼皮,与时满温柔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时满微微弓着身子,月色打在他的身上落在浅浅一层光圈。
杜施宁挪开视线,“你怎么在这?”
“刚好在这附近执行完任务,大老远经过就看到一只小沙皮孤零零地坐在这。”
“还挺巧。”
杜施宁没心情应付他的玩笑,又是一声叹气。
时满在她身侧坐下:“心情不好?还是发生了什么?”
他一坐下杜施宁就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烟尘气息,杜施宁轻咳了声,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
“还好,没事。”
“没事大晚上的坐在这,也不怕被拐?”
没好气地对着他的腰间来了一肘击,时满敏捷挡住。
“欸!不能偷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