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离开了吗?”时满开口。
“嗯,小宁只是过来让我喝口水的。要是再多呆她恐怕就要不高兴了。”
时满正准备送她,毛雨婷摆手阻止他的动作。
“我自己回去就行。”
杜施宁出来时毛雨婷已经离开有一小会儿了。
她找了一圈没见到毛雨婷,问道:“教练呢?”
“她喝完水就走了。”
“哦。”
“你让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让你回来了吗?这里可是你家。”杜施宁绕过时满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拿过已经切好的苹果一口放进嘴里。
时满无奈地轻笑摇头,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儿那样教导:“你这话很危险,不要随便乱说。”
杜施宁扭头注视着时满,那双黝黑的双眸之下如深渊一般吸人心弦。
毛雨婷都快回到家了才赫然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时满。
她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那不是经常跟着小棠男朋友一起来的那人嘛!”
“小宁怎么跟那人有了来往……”
指针向前跨了一小步,下降一个调的音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时满率先移开目光,起身。“我请假也是很麻烦的,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话语刚落,手腕就被一只纤细柔软的小手拉住。
他回过头。
“我听妈妈说,那天是你不顾自身危险重返大楼里把我救出来是吗?”
时满没有吭声。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杜施宁不解,“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可能就不会以冷漠的态度对待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没必要专门拿出来提。”
“不一样的!”
杜施宁紧紧抓着时满的手,眼里满是不赞成,语速也快起来,“那栋大楼里的人那么多,你又怎能确定我不在人群里?”
“退一步来讲就算我真的不在人群里,你又怎能确定我在家?”
杜施宁仰着脸,执拗的想要从时满这里得到一个的答案。
时满回望着这双澄澈的眼睛,手指无意识抽动一下。
杜施宁凝望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开口:“太冒险了时满,你太不珍惜自己了。”
时满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有!”
“你不是无法百分百的保证我就在家吗?”
“如果我真的不在家的话,万一我就是那么碰巧的出门买点东西了,你不就白进去了吗?”
杜施宁说的话都是她的真心。她很感激时满在两人都已经说开了的情况下依然奋不顾身来救她,但她同样也不支持这样的做法。
“至少我赌对了,你确实也在家。”时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你是教授的女儿,不管你在不在我都会进去的。我得亲自确认你没事才行。”
杜施宁呼吸一滞,抓着时满手臂的手逐渐卸下力气。
时满抽出手臂,“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杜施宁垂着眸,用力咬着唇。她对着时满走到门口的背影小声开口,“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时满回眸一笑,不在意地摆着手,“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大门关上,时满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毛雨婷还是会不时跑到舞蹈教室来观看杜施宁练舞。
杜施宁伸出手臂,踮起脚尖,修长的脖颈优美的向上仰首。她小步小步地向前移动,在转圈时没留神直接摔在地上。
一滴,两滴——
外面的雨渐渐大起来,重重砸在新长出来的枝叶上,打在窗户上。
杜施宁从地上爬起,目光落在被雨水淋湿的窗户外。窗户之下,她的脸被雨水分裂得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毛雨婷忍不住出声:“小宁,你这段时间状态有点不太好。是还没从火灾中回复过来吗?”
“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心理医生?”
再怎么说也是死里逃生,杜施宁从小就能忍,保不准心里已经碎成什么样了。
“不是,是我个人状态出了点问题。”
她从毛雨婷手中接过水瓶饮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自从上次时满离开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她没有主动去找过房子,时满也没有催促过她离开。两个人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谁都不先低头,但又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明明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什么她会心烦呢?
“发生什么事了?”毛雨婷问。
杜施宁垂着眸放空大脑,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就是,我好像和一个人吵架了。”
她紧紧捏着水瓶,“尽管我觉得我说的并没错,但对方好像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许久没有这样和杜施宁坐下来谈心,毛雨婷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看着杜施宁茫然的模样她微微一笑,抬手揉揉杜施宁的脑袋。
“这种情况并不能说你们双方谁对谁错,只能说经历的事情不一样你们的看法也会不同。”
“可他的做法就是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能定义的。”
杜施宁紧咬着唇,沉重道:“哪怕危及到自己的生命也没问题吗?”
毛雨婷愣了神,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竟然还会与生命扯上关系。
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思索了一番,“可能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不能理解吧。但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们一群只顾着眼前的人,也有一群大爱无私,不计自身安危的人存在的。他们可能出于责任,出于品格。你不能否认他们。”
杜施宁还是不能理解。
她觉得时满并不是出于那些原因才救她的。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如果告诉毛雨婷这是出于女性的直觉的话,大概率会被这人嘲笑的吧。
杜施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力吐出一口气。
在沈初棠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烦躁过了。
“今天还跳吗?”毛雨婷问。
“不了,跳了也会出错。”
“那要不要做点别的?”
不知道是不是杜施宁的错觉,她从感觉从毛雨婷的眼里看到了算计。
毛雨婷带着杜施宁来到她们的训练场所。见到那些久违的训练器材杜施宁顿时拉下了脸。
“你什么意思?”杜施宁沉沉质问。
“这不是没心思跳舞吗,那就做些别的转换一下心情。”毛雨婷笑着打哈哈。
“你明明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啊,但来都来了……是吧。”她说着,朝杜施宁可怜巴巴地眨眼,“你见到这些不会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吗?它们可是都很想你呢。”
“它们只是器械,没有生命,更没有思想。这只是你自己的意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