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廷的“节外生枝”计划毫不意外地流产了。

一路上，付雪竹发现，冷非门的这两个领头人虽然性格迥异，方式不同，但都不约而同地在打量观察着他们，她和温睿廷亦是如此。毕竟到了冷非门后少不了要互相打交道，所以现在相处的每一秒，几人似乎都迫切地想要找到对方的弱点。

冷未泫也开始没话找话，对付雪竹说：“当初在付府时没能见到姑娘一面，着实可惜。”

付雪竹淡淡笑道：“无妨。在三年前的比武论道会上，我们不是见过吗？但或许你并不记得我。”

比武论道会三年一度，上一届正是在离月宗举办，那年她十五岁，因年龄尚小，所以便在场下观摩了全程。其年冷未泫十九岁，名次位列第三，仅次于秦姝年和程邈，实乃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加上他模样生得好，在年轻女弟子中追求者众多，可惜生性冷淡，听说最终都没结下什么好果。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至于令人印象格外深刻。后来她真正注意到他，是因为在一次赛后，他下场亲自为方才的对手治疗伤势。

这不像是冷未泫的行事风格，可他偏偏那么做了。当然有人怀疑是他故意作秀，但无论如何，正是从那时起，江湖上开始有了“冷面佛手”的美名。

年少轻狂时，谁不曾希望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名号？付雪竹默默懊悔，日后许愿务必精准，怎么偏偏忘了恶名也是名号的一种……

冷未泫的眼神迷离了一瞬，同样忆起了一些东西，说：“我知道你。那时离月宗盛极一时，能人辈出，可谓是风光无两。”

付雪竹说：“风光总有落幕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宗门。”

冷未泫不说话了。

尹苗一边搂着温睿廷的脖子一边可惜道：“比武论道会可是江湖上为年轻一代举办的最大的比武交流赛事，凡是叫得出名的门派基本都会参加。不过那时候我是没有资格去的，温兄可愿给我讲讲当年的盛况？”

温睿廷拿眼睛瞟冷未泫，露出几分警惕的神色，咬着牙笑道：“彼此彼此。家父怕姓冷的被我打得头破血流，特意提前关了我禁闭。”

冷未泫听出嘲讽之意，冷声道：“你若不服，这次你我再比试不迟。”

眼看火药味渐浓，尹苗唯恐天下不乱，对付雪竹说：“我出十两，赌温公子赢，付小姐呢？”

“没钱。”付雪竹一本正经地吐出这两个字。她辛辛苦苦在云岫院打了三个月的工，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离开时半两银子都没带出来，也不知道最后便宜谁了。旁人只看出她一时威风，却不知她的两袖清风。

唉，付府的富裕生活偶尔还是会令人怀念啊。

温睿廷则扭头不屑道：“我可没兴趣。要我说，这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干，来争这些虚名。”

“哎，这话就不对了，”尹苗立刻提出异议，“的确是虚名，却也是有用的虚名。若是谁家子弟有幸得了前三，就能从奖池里自主挑选一样灵器，不但能借此提升实力，也相当于在各家面前露了脸，算是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日后光宗耀祖，平步青云，这样的先例在江湖中可不少。”

温睿廷辩驳道：“那也未必吧。没有家族庇护，这些只不过是树大招风而已。更何况，逍遥宗何至于指望我光耀门楣？不抹黑就不错了。”

冷未泫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多谢夸奖。”温睿廷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又说：“若说能挑到上品灵器，倒是值得一试。不过坊间买卖灵器的也有不少，这比武论道会的奖池，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

奖池里的灵器由东道主负责提供，若宗门实力雄厚，上品灵器自然不在话下，冷非门应当也不至于太过小气。

“当然，还要感谢萧宗主的大力支持！”尹苗讲话突然字正腔圆，又暗暗瞟了一眼付雪竹，显得有些阴阳怪气，“本人有幸见过，其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呢，最神奇的非属那个什么悲伤镜子莫属。”

“莫非是……”付雪竹微微蹙眉，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东西。

“那叫埋忧镜。”冷未泫忍无可忍地更正道。

“对对对！”

“哦？原来你们说的是十二楼的那面镜子？”温睿廷突然来了兴致，但又立即话锋一转，说：“不可能，埋忧镜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冷未泫说：“埋忧镜被打碎后遗落民间，冷非门有幸寻得了它的一块残片。”

“残片也能用？”温睿廷疑惑道。

“我没用过。”冷未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