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有问题要问我,而且她的资料落在我那里了。”严辛站起来,平静地回答道,“既然回来了,正好来看看你们,我周末要出差,之后都没怎么有时间。”
他这么一说,赵庆红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放也得放,她没办法给严辛帮忙,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着他。
严辛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赵庆红来操心,她只能叮嘱道:“别太累了,工作哪有做得完的。你自己偷偷懒,你三叔不会说什么的。”
“嗯。”严辛应下,宽慰她,“不用担心,我都知道。”
见到严辛,对赵庆红是惊大于喜,但对威廉来说,是喜大于惊。见赵庆红问完了话,他跑到严辛身边,高兴地问他:“舅舅,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我和奶奶去看了一场艺术展,要是你打电话给我们的话,我们早就回来了。”
严辛低头看他,笑道:“你们现在回来也不晚,我要叫你们的话,你们不就看不了展出了。”
威廉有点失望地说:“那个展出其实没有什么意思,还总有一些人在拍照。”
严辛又问他:“你们周末不是要去博物馆吗?”
威廉更失望了:“博物馆里人总是很多,而且有很多小孩子,都很吵闹。还有我的同学,他们总是带着笔记本去盖章,甚至要盖好久的章,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赵庆红在一旁说:“你不也天天收集什么卡牌,怎么还理解不了。”
威廉立刻反驳道:“奶奶,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我的爱好。”
赵庆红坐在沙发上说,“那也是人家的爱好。”
威廉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去博物馆盖章盖得认真仔细,看文物的时候却走马观花,万分随意。这简直是买椟还珠,大大的错误。
他正想好好讲讲其中的区别,但和他对话的赵庆红却不想再聊了。她虽然担心严辛,但她也不好直接和严辛提钟鸣嘉的事,索性也就不提了。
“你和你舅舅聊把,我要回去看电视了。”
威廉无奈道:“奶奶你这么年轻,怎么总是看电视剧,简直和老年人一样。”
赵庆红根本在乎这种话,只是让他别聊得太晚,明天还得上学,然后就回房间了。
威廉看着她的背影心塞,严辛已经回到沙发上坐下。赵庆红当然年轻,而且保养得也好,但是她有一个显得年龄很大的名字,所以很多人很难把她的脸和她的名字结合起来。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严辛作为她的儿子,当然知道这一点,毕竟赵庆红不止一次地和他说,你姥爷给我取的名太难听了。
幼年的严辛还曾经劝她改个名字,赵庆红听了后只说,你姥爷知道得气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过威廉只郁闷了一会,他很快打起精神,坐到严辛身边,悄咪咪地说:“舅舅,爷爷知道你的事了。”
严辛猜他说的应该是钟鸣嘉的事,便问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威廉摆正姿势,沮丧地说:“我太高兴了,结果不小心说漏了嘴。”
严辛笑了起来。
威廉难过地说:“舅舅,对不起。”
严辛觉得他二姐让威廉回国上学这个决定还是挺有道理的,可能是没在那个环境里,所以威廉的汉语总是说得格外正式。而且他的思维方式也和国内的小孩不太一样,让十二岁的他显得既幼稚又成熟。
总之就是很有意思。
严辛笑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爷爷知道了也没什么,不会有事的。”
威廉确认道:“真的吗?”
严辛点了点头。
威廉重新高兴了起来,雀跃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我闯祸了。”他高兴完了接着说,“爷爷的表情还是有点难看,所以我才以为我做错了。不过舅舅你放心,我已经再次向爷爷说明,爱情不分性别种族和年龄。不管我们出于什么理由拆散两个相爱的人,都要遭到良心上的折磨,更何况是因为封建迷信。这种事情不该出现在现在,简直是骇人听闻,就算他是爷爷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威廉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这一段话。
严辛都可以想象到老爷子听到这段话时的表情。但老爷子只有这一个外孙,宠得不行,就算是胡说八道,也只能听。
“谢谢威廉帮我说话。”严辛夸他。
威廉笑了两声,然后说:“不过爷爷不一定会听,他很顽固的。虽然舅舅你已经不用再按照爷爷的吩咐做事了,但我还是会经常教育他,让他明白真正的道理。”
他羞涩一笑,“这样你就可以和舅妈在一起。”
“听说舅妈是长发,他是不是非常漂亮?”
严辛想起昨晚嗅到的钟鸣嘉发间的香气,和他柔软的发丝在指尖流淌的感觉。像是五年的时光都具象化,一千多个日月,钟鸣嘉一如往昔,只多了一头长发。
最好的绸缎也比不上的一头长发。
“首先,他是很漂亮。”不是很漂亮,是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漂亮。
“其次,”严辛看着威廉说道,“他是男性。”
“所以威廉小朋友,你这么叫,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严辛说完之后就离开,只留威廉独自坐在客厅里思考人生中的难题。威廉不敢相信,他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难道他也有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封建主义吗?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拿出手机向他的小姨寻求帮助。
严格很快给了他回复:你爱叫啥叫啥,想这么多干吗。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威廉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可是这样叫是不是不好?
严格回他: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管别人怎么说!
威廉拿着手机沉默了,他觉得小姨好像进入叛逆期了。但是这么说确实蛮爽的。
管他呢,男人做舅妈已经很离谱了,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