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转小,被风吹在窗玻璃上的雨滴变得跟丝线一样细,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像隔着毛玻璃一般朦胧。
嘴唇与皮肤的接触似一种无言的安慰,引诱着人心甘情愿卷入失控的漩涡中心。钱天被邀请进入他好奇很久的主卧房间,背脊着床,只觉得这个床垫比次卧的那张更加柔软,有种奇妙的包裹感。
房间的装修与次卧风格几乎没差,天花板差不多的位置处,圆形的烟感一样会默默闪着红点。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从心底深处伸出些隐隐的期待。
一些应景的记忆跑了出来,高中时和舍友一起品鉴小网站小视频,然后裹在被窝里尝试手动摧毁自己的第一次。
“想什么?”王瑞靠上来单手捏住他的下颌,一股陌生的压迫感促使钱天张大眼睛。雨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窗外有烟花炸开,两人都停下动作望向窗外,一朵又一朵艳色的花伴随巨响美丽绽放,又散成扑簌簌的白色流苏落下,然后消失不见。
烟花一发接一发,全在窗边炸开,床榻上的两人都紧盯着对方被忽明忽暗映出不同颜色的的眼睛,诚实地从喉底发出或满足或模拟满足的喟叹,沉溺到不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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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秀结束了,小区的树上装饰着新年灯带,房间内比平时明亮许多。缠着绷带的左手抚上了脸颊,钱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用脸蹭过带着轻微汗湿的手掌心,用舌尖偷尝恰巧置于唇角的拇指。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体内有些热度超标的液体从被火热呼吸喷到的地方蔓延开来。
“你的眼睛是玫红色的。”像是终于找到了遍寻不见的心爱玩具,钱天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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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沉默让人感到喘不过气,钱天还想开口,却被一阵更加温暖气息打断,“你该再看看清楚。”
钱天不明所以,腹部用力仰起半身,努力在玫红色跳跃的瞳孔里寻找着答案,“咦?”他好像看清了,水波流动般的淡色眼仁里倒影着是他的影子,他的侧脸太阳穴和耳朵附近像安装了玫红色的呼吸灯,随着呼吸节奏渐明渐暗。
有过前文的铺垫,接受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我真的是仿生人啊?”还怪酷的咧。
有了结论作为提示,一些细微的不同也变得清晰起来,只是他这个笨蛋学生完全没有把谜面和谜底连线在一处。两人紧密贴合,被室内热浪蒸腾出的浅浅薄汗覆盖着王瑞的大片皮肤,粘腻又湿滑,而他依旧干爽,可是记忆岩层里是有的,那种曾经汗水划过脊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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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得迷迷糊糊的钱天又开始盯着闪烁的烟感了,人类因为有晴欲,那仿生人呢?我是正在模仿刻画出晴欲吗?能erection是由意识芯片所控制,还是不同机械部位电信号传导控制?
从自己咽喉不受操控挤压出的声响又是缘何而起?那么像以前养过的狗狗晕车发出的呜咽。用手覆上口鼻能不能阻止发声装置的颤动?失败了,塞翁失马,钱天发觉他的口鼻并不出气。
快感集中于操控中心,意识芯片为他选择做出窒息般的表现,大张嘴巴像是在渴求氧气,舌尖扫过唇角似是滋润干枯的唇,然而一切都是假的,胸口的起伏也只是在模拟着对氧气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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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天觉得他好像对这方面很有天赋,悟性高,或许是模仿学习能力强,更为正确的应该说是他的芯片对这些功能有所预设,且xing爱模块大小还不小,初次使用就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喧宾夺主。
王瑞正蜷在怀里睡着,呼吸均匀,偶尔几声轻鼾诉说着夜生活的疲累。知道真相后的睡眠似乎不再重要,钱天轻轻起身。
浴室明明空了好长时间,镜子却依旧迷蒙一片,镜中人影被水雾扭曲。钱天擦了擦镜子,白雾竟重新攀上,就是看不清自己,也罢,太阳穴附近也不再闪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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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距离旅游景点十万八千里,老板干脆大手一挥给所有人放了不带薪假。
钱天给王瑞换药,割伤不太深但挺长,像蛇一样丑陋地爬行在白瓷手臂上,镊子夹着沾着碘酊的棉球在伤口上轻轻点着,疼痛诱使手臂青筋浮现,红蛇白蛇交错于光洁手臂。
钱天问过为什么不买碘伏,碘伏不痛的。王瑞只是皱着眉,答说不痛让他感觉不到伤口正在修复。
王瑞在家养伤,手臂上的割伤其实不太严重,只是做什么都有点兴致不高,钱天问他说你们这个工作春节都放假吗?王瑞说他已经记不清上次长假是什么时候了。
钱天他不懂,他就问,你的心情怎么样啊?是好还是不好呀?为什么心情不好呀?我该怎么做你会好点呀?今天晚上我能再做点可以安慰你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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