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他从一开始转学过来就能察觉到姜淮月的不对劲,不只是因为第一次照面的惊讶,还有之后的种种小动作。
时不时的自言自语,嘴里偶尔会蹦出有关未来的字眼。会经常拉着沈梨灌输心灵鸡汤,告诉她好好学习过想要的生活。她喜欢观察别人,也许在透过当下去猜测别人的后来。
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好奇、警惕、疑惑,哪怕被当成存在于此的假想敌,他也高兴。
高兴她永远爱自己,保护自己。
钟望想起前七次循环里的那夜雨,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但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是个大晴天。
那时他想。无论晴天,雨天,他只期待再次与她重逢的那天。
所以时间线的循环从来不是诅咒,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比起打破循环,他更想救她。
雨,好像停了。
“怎么还没走呢?”孟卓华突然从前门探头,屈指敲了敲门。
姜淮月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用书盖住了桌上的手机。
“啊……”姜淮月卡了一下,把书往书包里塞,“我们现在就走!”
孟卓华还在办公室备案,隔着一条走廊他也能听见铁门被吹得嘎吱响的声音。他想着可能是哪个班的学生最后走忘记关门了,过来一看,发现是自己班,教室里还有两个人没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叮嘱道:“回家注意安全,都带伞了吧?”
姜淮月点点头,拉着钟风风火火地离开,“老师再见!”
孟卓华无奈地摇摇头,顺手关上了后门。
雨夜,城市难得宁静。
姜淮月没想到这么倒霉,雨伞的伞骨架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一截,伞面塌下去一块,雨伞受力不均。虽然是毛毛雨,偏偏耐不住风大,直接吹翻了可怜的小伞。
她没办法,和钟望撑同一把伞。两人本不顺道,钟望却送了她一路。雨伞大部分罩着她。
道别时,她清楚地看见少年左肩湿掉的那块地方。
他却混然不觉,轻轻挥了挥手。
直到姜淮月上楼,楼下的人影才渐渐远去。
走出居民楼,钟望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来老地方接他,边说又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这会街上没什么人,下雨天大家都没什外出欲望,摆摊的有几家,但和前几天天晴的候没法比。
“我说分手,你听不明白吗?”拐角垃圾桶旁靠着个高挑的少年,七中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子挽起来半截。
他情绪有点激动,眉眼间全是不耐烦,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几个调。
钟望无意偷听别人打电话,但公共场合,想听不到都难。
通话没持续多久。
“就这样,你以后别来烦我了。”对方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结束通话后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
云烟飘过来,钟望皱眉,往旁边挪了挪。
对方现在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不好意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在看清他的模样后明显怔住了。
林越。钟望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
这种只见过一两面的人再次碰到还是很尴尬,半熟不熟的状况,可打可不打的招呼。
两人都很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各自专注自己的事。林越继续吞吐云烟,钟望站在边上等车。
林越没撑伞,任凭细雨淋湿他。只是雨珠时不时会飘进眼睛,他干脆低着头,把脑袋当做保护伞。
不久,一辆尽显气派的黑色汽车停在路边,钟打开车门弯腰钻进去。
汽车发动,只留下尾气。
看着远去的汽车和汽车logo,林越将烟头灭在掌心,心如坠冰窟,却又燃起一点不甘的烈火。
那种车他见过——在他父亲带回的那群女人里。
有钱人的通识牌,穷人的金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