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毛钱的硬币扔进水缸里都能听个响,但姜淮月一连几天发出去的邮件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她知道当医生的很忙,本来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这样的结果,难免让人失望。
明天吴浩就要和家人动身去首都了。
姜淮月靠着墙,身子倾斜,她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埋了大半张脸进去。手抄在外套兜里,眼神淡淡地盯着桌上的草稿本。
这几天也没怎么睡好,眼下的黑眼圈愈发深重。时不时闭眼又睁眼,留给自己三四秒的休息。
她绷得太紧了。
钟望起身关小她这边的窗户,外面还有丝丝细雨飘落进来,要开始下大了。
睫毛扫了扫,姜淮月叹了口气,把手和脸都露出来,准备开始上课。
“能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已经足够了。”钟望偏头看她,“淮月,不要有任何负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没说话,鼻子不自觉一酸,强忍着想落泪的冲动,声音微颤:“我不甘心啊……”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落下,使着一股劲冲打玻璃窗。刚才留的小缝给了这场大雨可趁之机,纷纷钻着空扑进来。
桌子沾了点雨珠,钟望伸手关上那道小口。
放学,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姜淮月还在等,因为一整天反反复复开关手机的缘故,手机电量已经不多。
外面的雨下了点,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湿冷的气息。
南方就是这样,冷意带着透心凉。
钟望被孟卓华单独叫去了办公室,这会儿还没回来,桌上还摊着做了一半的数学试卷。
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至少让她等到那封邮件。
正枕着手臂看玻璃窗的雨珠时,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手里捏着一张白纸的钟望。
他面色平静,和玻璃窗的那双眼睛对上。
“回信了。”他说完这话,整个人也舒缓开来。
姜淮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三秒后她的心脏狂跳,从桌肚掏出手机翻翻找找。
正纳闷没有新消息啊,眼前出现一双修长的手。
钟望递给她自己的手机。
“你好,亲爱的患者朋友。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也很荣幸各位广大病变癌患者能够关注我们的药研项目……”
“关于你在邮件里提到的那几点,我已经查找了相关资料进行考究。经研究决定,我和团队的其他医护人员准备从典籍里的几味药材入手,也许能在其中得到新的发现。”
“我们会持续汇报项目研究成果,也由衷地希望各位患者朋友们能够坚持到解药问世的那一天……”
“请不要放弃,因为我们同样也在努力。”
“如果可以,我们诚恳地邀请您作为该药研项目的第一批临床试验着。如有意向,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
——正在努力攻克病变癌的团队。
那块悬在心里了好几天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控制住想流泪的冲动,带着哭腔问:“怎么信发你那了?”
“你那天晚上发给我的邮件,我想了想,又用自己的账号发给了梁医生。”钟望轻声说,“多一个人,总归是好的。”
握紧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站在她身边的人。
“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将钟望的手机反扣到自己桌上,缓缓道来,“其实我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的手机能够和未来的人通信。”
“而且当天的聊天记录会在凌晨清空。”
曾经因为不信任,她选择隐瞒。
钟望神色不动,但目光温柔。他看了眼斜方的课桌,说:“是沈梨吧。”
姜淮月点头。
他又浅笑:“淮月,谢谢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