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淮月,我没能帮上你……”
“说什么丧气话呢。”姜淮月不满她的道歉,“现在看来钟望应该知道我死亡这件事,但他也不知道凶手,所以列出跟我身边的有关系的人……”
“我觉得百分比大概是可疑度?他貌似很怀疑你,这个怀疑又是哪来的呢?”
“天地良心!我是清白的!”沈梨连忙替自己申冤。
“我当然知道。”姜淮月啧了一声继续打字,“就你那小身板还没我结实,谁撂倒谁还不一定呢。”
天色渐晚,楼下不少下班的大人打着灯回家,关门的声音嘎吱砰。姜淮月的母亲许盈女士今晚也回家了,玄关出传来清晰的开锁声。
“不说了,我妈回来了。”
许盈今天做了两场四小时的心脏手术,中间差点没熬住,还好灌了点葡萄糖才撑着。
“妈。”姜淮月叫她。
“嗯?”许盈抬头,换鞋的动作没停。
“你吃饭了吗?我现在去做。”姜淮月替她接过手上的包。
许盈眼下乌青,眼珠里的血色布满眼球,头发随意地低扎,脸上还留有口罩紧绷过的痕迹。
姜淮月不住校的原因就是为了许盈他们晚上回来能吃上口热乎的饭,要是他们有其他需要她帮忙的,她也会很开心。
“饿啦,但妈妈很困,现在要去补个觉。”许盈摸了摸她的头,“你给留口放锅里就行,晚上别学太晚早点睡哦。”
接着一声“砰”的关门声,房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姜淮月用剩饭炒了碗蛋炒饭,又单独给许盈多蒸了碗葱花鸡蛋羹。
做好这一切她才回到房间开始写今天的家庭昨天。
未来沈梨那边说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关系搞到原袋。
距离她的死亡节点还有一年零九个多月,除了找凶手之外眼前的学习任务也不能落下。
2029年,理海市明仁医院。
“行,注意伤口别沾水啊。”护士替沈梨换了新药,旧绷带被替换下来,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和浓厚的血锈味。
"好,谢谢……“嘴角的伤口才刚刚结痂,说话间牵动嘴角还是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护士临走之际嘱咐了她下次换药的时间,沈梨嗯声答应,拎起手中的复查报告离开。
今天阳光明媚,从医院出来沈梨一时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她透过一旁的公交站牌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额头单独贴了医用沙罩,左脸颊一片青紫还微微浮肿,嘴角结痂嘴唇苍白干裂,齐肩的细发也随主人恹恹搭落。黑眼圈很重,这些天她也没睡个好觉。
准确来说,这十年她都不曾安稳入眠。
沈梨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锁屏显示有七个未接电话,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顿时没有兴趣,熄屏又将手机揣进外套口袋。
3号公交车缓缓驶来,她从钱包里翻翻找找,好歹找出了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币。
投币,落座,靠着窗口发呆。
一站又一站,偶然晃过一家花店。门口摆满了黄色的菊花。沈梨似梦醒一般,提前下了站。
今天,是清明节。
沈梨觉得自己的日子越过越糊涂了,时间对她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了清晰的概念。
“老板,帮我包一束向日葵。”
正值晌午,墓园空荡荡的。
沈梨踩着双黑色高跟鞋,鞋跟落在石青地上哒哒响。高跟鞋的声音很傲气,但鞋子磨脚。她想,等明天就扔了这双高跟鞋。不合适的东西应该早早处理,可她偏不信邪,磨脚的鞋穿了一年又一年。
爬了好几层台阶,沈梨才到姜淮月的墓碑前。
已经有一束新鲜的白菊了。沈梨当是伯父伯母来过,没有多想,将白菊坐挪了一点,向日葵摆在右边。
墓碑照片上的少女笑得明媚,微风吹动她的碎发轻轻飘扬。这张照片是沈梨拍的,当时是高三百日誓师大会。
“又一年了淮月。”沈梨轻轻擦拭着蒙灰的照片,“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上一秒你还在我面前笑呢,怎么我眨个眼的功夫你就睡了。”
她精神又开始恍惚了:“早知道就不眨眼了。”
叙旧没多久,手机又开始震动。
“啧——”沈梨皱眉,“我要走了淮月,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见你,我感觉我快撑不下去了……”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转身离开。
一只麻雀喳喳两声停下墓碑前,尖嘴转动,白菊的花瓣被啄烂,残败的花瓣碎落一片。
此时的沈梨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将在九个小时之后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