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宝妈拍打孩子背部的声音，聂莞竖着耳朵听着，不放过任何细微动静。几秒钟后，宝妈带着惊喜又紧张的语调喊：“他咳嗽了几声，好像好点了！”

聂莞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先别着急，继续观察宝宝的呼吸和面色。要是宝宝呼吸还是不平稳，或者又出现憋气的情况，就用食指和中指，放在宝宝两□□连线中点的胸骨位置，垂直向下按压，按下去大约3厘米，每秒至少按2次，按5次后停一下，再接着重复，直到宝宝呼吸恢复正常 。另外，我马上安排救护车过去，您把详细地址告诉我。”

在聂莞的指导下，宝妈逐渐镇定下来，准确地汇报了地址。聂莞迅速向同事示意，让其联系救护车出诊，同时继续通过电话安抚宝妈：“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您做得很好，再坚持一下，宝宝会没事的。”

又过了一会儿，宝妈激动地说：“宝宝呼吸平稳了，脸色也正常了，太感谢你了！”

聂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着说：“没事就好，等救护车到了，还是让医生再给宝宝检查一下，这样更放心。以后喂奶时要多注意，喂完记得给宝宝拍嗝。”挂了电话，聂莞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心里默默祈祷那个宝宝一切安好。

忙碌了一上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分诊台的同事对聂莞说道：“聂莞，你先去吃饭，然后回来换我。”

聂莞笑着摇摇头：“不了，还是你先去吧。”

这时崔洋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起聂莞就走，“快点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聂莞被崔洋拉着来到食堂，一眼就看到同事们围坐在一起，正热热闹闹地招呼她们打招呼呢。

刚一坐下，吴峰就迫不及待地开启话痨模式，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吐槽起来：“你们是不知道，今天早上送来那位肚子疼的大叔，我给他做初步检查的时候，他疼得直哼哼，一直问我严不严重，能不能快点止疼。我跟他解释要先检查确定病因，他还不乐意，非说自己就是吃坏肚子了，让我随便开点药就行。我这好说歹说，才让他配合做完检查，真让人无语。”

众人听着都笑了起来，小蕊边笑边接话：“这种患者可不少见呢，总觉得自己比医生还懂。不过也能理解，疼起来的时候肯定着急。”

聂莞也笑着点头，刚想开口分享自己在分诊台的事儿，却注意到周鑫一直闷头吃饭，一声不吭，眼神里透着些沮丧。

她轻轻碰了碰周鑫的胳膊，关心地问：“周鑫，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上午太累了吗？”

周鑫苦笑着放下碗筷，叹了口气：“唉，还不是因为医院这工作太忙，我之前报的那个进修课程，好多作业都没来得及交，学校老师直接给我挂科了。我这心里正发愁呢，好不容易有个提升自己的机会，这下全泡汤了。”

大家听了，纷纷出言安慰。郑旭拍了拍周鑫的肩膀说：“别太灰心，你跟学校老师再好好解释解释，实在不行，后面再补考呗。”

周鑫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一点。

这时，覃小雪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嘿，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我在那边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

崔洋赶紧挪了挪位置，让覃小雪坐下，说道：“正说着上午工作的那些事儿呢，你那边忙不忙啊？”

覃小雪坐下后，喝了口水，才回答道：“还行，最近流感少了，我们静点室不那么忙了。”

大家的话题一下子就被覃小雪引到了静点室的工作上，崔洋好奇地问：“小雪，你们静点室虽然现在流感患者少了不那么忙，可平时考核也不少吧？我听说对穿刺技术、药物知识那些要求可高了。”

覃小雪咽下嘴里的食物，点头应道：“可不是嘛，就说穿刺技术，我们每个月都有考核，不仅要保证成功率，还得看穿刺速度。上次考核就有个同事，因为太紧张，平时手法挺熟练的，一到考核就状况百出，没达到标准，被护士长狠狠批了一顿，压力大着呢。”

崔洋深表同感，附和着说：“咱们急诊室也一样啊，理论知识、操作技能，还有应急处理，哪一项不得时刻准备着应对考核。就像上次应急考核，模拟了一个患者突发过敏性休克的场景，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系列急救操作，从停药、注射肾上腺素，到心肺复苏的前期准备，稍有差池就扣分。我那几天天天抱着急救流程背，就怕出错。”

吴峰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插话：“而且咱们医院的考核还跟绩效挂钩呢，考得好绩效加分，奖金也多些；要是考砸了，不光面子上过不去，钱包也得瘪不少。上次我有个操作失误，虽说没影响患者，但考核成绩下来，绩效那栏少了一大截，心疼死我了。”

郑旭身为吴峰的带教，听见学生专业技术不过关，面子上过不去，难免要批评他一番：“让你平时偷懒，一到正用时就掉链子，看来回去以后我要给你的工作加加量了。”

吴峰立马哭丧着脸：“不要啊，老师，你饶了我吧，我不想结婚前就学成秃头啊。”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许医生都笑了出来。聂莞发现，许医生正在一点一点的敞开心扉，努力的融入到急诊的这个小家庭里。

这时，食堂广播突然响了：“各位医护人员请注意，急诊科有紧急情况，请相关人员迅速返回岗位。”

一听到这通知，大家瞬间放下碗筷，拔腿就往急诊科奔。聂莞跟着人群一路小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太棘手的状况。

回到急诊室，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个年轻女孩，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旁边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急得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地跟医护人员解释：“我们刚逛街呢，她突然就晕倒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求求你们救救她。”

刘护士长迅速指挥：“聂莞、许一娜，先检查生命体征；周鑫，去调阅患者过往病历，看看有没有病史；吴峰、郑旭，准备急救设备。”

聂莞立刻上前，戴上手套，轻轻翻开女孩的眼皮查看瞳孔，又将手指搭在女孩颈动脉处测脉搏，同时大声报出数据：“脉搏微弱，血压偏低，呼吸浅快。”许一娜紧接着开始检查身体其他部位，寻找可能的外伤或异常。

周鑫在电脑前飞速操作，不一会儿喊道：“查到了，这姑娘有低血糖病史，上个月还因为晕倒来过一次急诊。”

刘护士长眉头一皱：“先给她静脉推注葡萄糖，快！”

聂莞手脚麻利地准备注射器，抽取葡萄糖溶液，消毒后精准地刺入女孩静脉，缓缓推动针筒。众人都屏气敛息，眼睛死死盯着女孩的脸，期盼着能看到一丝血色恢复。

片刻后，女孩的眼皮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男孩激动得差点落泪，紧紧握住女孩的手：“宝贝，你醒醒，吓死我了。”

女孩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嗫嚅着：“我怎么了……”

刘护士长温和地解释：“姑娘，你低血糖犯了，晕倒了，以后可得多注意，随身带点糖果。”

把女孩安置到观察病房后，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聂莞刚想去喝口水润润冒烟的嗓子，急诊室门铃又响了。

这次送来的是个车祸伤者，头部受伤流血，腿部疑似骨折。整个下午，就像一场与死神的接力赛，患者一个接一个被送来，医护人员们忙得像陀螺，连轴转。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聂莞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出医院。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她却累得无暇欣赏，独自坐上公交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