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陈月忙完了工作,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睡不着。她不放心,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轻轻起身,再轻轻开门关门。
来到女儿房间,借着手电筒的光,慢慢走到床边。先试了试体温,感觉和自己的差不多,就从衣柜底下拿了床春天的薄被,挪到另一侧躺下。没有心事了,便很快入睡了。
“别走,别走……爷爷你等等我呀!”
迷迷糊糊间,陈月好像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还没待她醒来,声音又没有了,她就又睡过去了。
但没过多久,她被一声巨大的带着悲痛的声音吓醒。
“爷爷你怎么不陪我呀!怎么不陪我!不陪我……”
一醒来,她被女儿悲痛欲绝的声音吓地头皮发麻,但她没有犹豫,一把抱起女儿,轻拍她的背,温柔而颤抖的说着:“不怕哦,不怕哦,妈妈陪着你呢,妈妈陪着你呢……”
房间的灯亮了,陈月没有停,继续安慰着女儿。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这一刻是让人害怕的,又让人坚定的。
金誉大步向前,紧紧的拥紧妻女。用一只手擦着女儿不尽的眼泪,哽咽地说:“我在,我在。爸爸和妈妈都陪着小絮呢,都陪着小絮呢,小絮不怕哦,不怕哦,爸爸在呢……”
奶奶从房间出来,没有管此刻的温情,大步走向床边,把儿子推开,把手附在孙女的额头上。一放上去,徐知便焦急的说:“去给王医生打电话。”
听到孙女的喃呢,徐知大惊,她狠掐了一下自己,然后把儿子叫过来,“你去叫醒卫安,让他开车载你去请王医生,顺便让王医生带一些安神的药。”
“小月,你让小絮躺着,然后你从旁边搂着她。你现在这样抱她,她会不舒服。”徐知帮着媳妇调整好孙女,然后就出去了。
“洗把脸,洗好了再给絮絮换条毛巾。”徐知将毛巾递给同样是满脸泪水的陈月。
陈月囫囵地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的说:“妈,要不要叫醒小絮,她现在还在做噩梦。”
凝望着嘴里还在喃呢的孙女,她呆愣了片刻,沉重的说:“不了,不叫醒,醒来了她会记得现在的梦。还是不要记得了。不记得好。”
见此,陈月便不再问了。继续轻搂着女儿,附在她耳边小声地安慰。
两点多,金絮烧退下去了。把王医生安排在客房,又把卫安押回二楼,把老妈送回了房间,金誉就自己搬了把椅子来女儿的房间。
“你回房间睡吧,我在这里陪女儿就够了。”陈月看着疲惫的丈夫说。
“没事,我就在这陪着你们,回去了我也睡不着。”金誉借着月光看着妻女说。
黑暗里,金誉感觉什么声音他都听到了,连女儿现在睡得不安稳,妻子一下又一下抚摸女儿的头发也听到了,“刚刚害怕吗?”
“怕,但你进来的时候我突然没有那么怕,却加了一点恐惧。”陈月低声哽咽的说。
金誉沉默了许久,像是找回自己声音一样:“是怪我了吗?”
陈月没有怪丈夫,她自己也是不负责任的一方,没有资格怪他,“没,是怕就算你加入了,我们都留不住女儿。”
金誉听到答案没觉得轻松,反而更沉重了,用无力的语言安慰道:“没那么糟,小絮只是对我不亲,她一直都很爱你。我们的小絮会越来越棒的,我们对她造成的伤害也会慢慢被我们弥补的,我们努力吧!”
陈月没回答,她在心里问自己,破镜能重圆吗?能的,其实很早以前他们与女儿之间已经‘重圆’了,但镜子上的裂痕一直存在着。
沉思的两人,在未尽之言中,假眠。
凌晨三点多钟,金絮又开始喃呢,还开始发烧。不过这次不用再请王医生过来,金誉他们就可以,这次一直物理降温就行。
两人忧心忡忡地换着毛巾,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几个字。
“不能再学了”“会不要的”“不能在一”“会控”“明”“有他了”“安”“对不起”“鬼”
女儿喃呢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比上次的时间更短。这次退烧也更快了,快到四点,烧就退了。这次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再反复。
早晨,金絮八点多就醒来了,她很正常,甚至比昨天早上醒的时候还要精神一些,胃口也好了一些,喝下了两碗粥和一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