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总被朋友指使着干这干那的,脾气再好也得心烦。卫染贴在后排,不再吭声。
陆应尘大概也不想再多说,按了几下又打开音响,这次的音乐鼓点纷杂,弦乐和萨克斯在节奏里游来穿去,听得卫染头昏脑涨。
偏偏陆应尘又把声音越调越大,把整个宽敞的车厢都塞满了心烦意乱。
她不好意思挑三拣四,眼睛偷偷瞄向屏幕,发现是一首《Let's All Go To Heaven》,别说,真有那要上天的意思了。
陆应尘却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问:“怎么了?”
卫染探头向前,假装没听清楚:“啊。”
正巧陆应尘侧过头,卫染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从自己额前流窜过去,她惊得缩回了脖子。
陆应尘把音乐关掉,蹙眉问:“你晕车了吗?”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卫染满意地舒了口气:“没有,你的车还挺不错的,后排还有加热座椅。”
这是卫染刚才发现的,座位越坐越暖和,要不是音乐太吵,估计自己已经睡着了。
陆应尘:“给猫安的。”
卫染怀疑他在开玩笑,但他的表情又一本正经。卫染想起他连猫沙发都是奢牌定制的,感慨道:“做你的猫还挺幸福的。”
不过,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猫又不在,他给座椅加热干什么?莫非他体寒?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陆应尘说:“我以为你和韩邵昨天是第一次见。”
卫染:“嗯。”
陆应尘:“但是这是第一次……”他欲言又止。
卫染顺口接道:“少爷带女人回家?”
陆应尘的脸上写着疑惑,之后又转为不可置信:“少爷?你是这么称呼他的。”
卫染:“不不不这是一个梗,你不用介意。你本来想说什么?”
陆应尘想了想,忽然笑了:“叫韩邵少爷,也确实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带你来见沈姨,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这语气有点怅然,又有几分释怀。很像是觉得好朋友被自己这个小猪拱走了。
卫染很想安慰他:兄弟,你误解了,我和韩邵只是名义上的关系。
但她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名义女友,只好表演出很惊喜的样子:“真的吗?那我可太开心了。”
陆应尘闷闷地“嗯”了一声,又闭嘴了。
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表演太尬了?
卫染郁闷地低下头,在手机上搜索起“如何扮演一个女朋友”,决心一会儿绝对不能露馅。
陆应尘似乎以为她在紧张,安慰她:“别担心,你把沈姨当成普通朋友就好。”
……
韩邵妈妈住的地方典雅又不失温馨,虽然名义上是和“男朋友”家长吃饭,卫染却更觉得她像是去了一个私房菜馆。
女老板温柔美丽,处处照拂又并不给人压力。卫染跟着陆应尘和韩邵叫她“沈姨”。
事实上,这位养育了一个哲学博士的女性看上去只比卫染大几岁,她语笑嫣然地招呼卫染时,卫染恍惚觉得掉进了大姐姐的美人乡。
除开嘈杂的韩邵,他实在是闹腾到不容忽视。
卫染刚一进门,韩邵就对她今日的OOTD表达了网友见面似的溢美之辞,之后又哀怨地表示自己作为男朋友竟然还没有她的工作重要。
陆应尘辣评:“此乃理所应当。”
于是韩邵把炮火转向陆应尘,抨击他今天“老黄瓜刷绿漆”,穿的英式亚麻衬衫和费尔岛毛衣背心都是“高中的库存产品,学校纪念品商店倒闭甩卖货”。
卫染纳罕地看过去,才发现陆应尘竟然穿的不是早上的风衣,而换了一身学院风的装扮,看上去别有一番青涩风味。
相反的是,韩邵穿了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倒像比昨天见过的那个醉酒少年成熟不少。
男人的年龄真是个谜啊!
要是韩邵昨天穿的是这一身,卫染说不得要同意他“假戏偶尔真做”的提议,毕竟她也没打算一直吃素的。
不不不,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卫染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韩邵容易喝醉、嘴上还淬毒。
陆应尘修养够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有一丝微笑:“我穿不了高中的衣服,不像某人从那时就没再长高过。”
卫染又看向韩邵,他果然比陆应尘矮半个头。
韩邵没好气地瞪向卫染:“看什么看,比你高就行。”
卫染沉默了,为他的幼稚。陆应尘也沉默了,也许是因为他仍是胜利者。
但他的神情又好像败了,真是奇怪。
好在开饭了。
沈姨笑吟吟地招呼卫染坐下:“高中生在左,幼儿园在右,我俩对着坐把他们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