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郡王?怎么是他?
傅锦心中咯噔一下,脸上还是浮起微笑,牵着福王的手绕出屏风。
平宁郡王看到二人出来,不紧不慢从客座上起身,唇角挑起一抹笑容,看着傅锦。
傅锦与福王并肩坐了,刚要开口,平宁郡王抢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下官平宁给福王爷福王妃见礼。”
按着辈分,他该叫福王一声王叔,可他口称下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显见来者不善。
傅锦不紧不慢,端出一副王婶的架势,威严,又不失亲切,含笑说道:“平宁郡王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请坐。”
平宁郡王依言回座,傅锦说声奉茶,春兰进来换了茶,平宁郡王端起茶盏,浅呷一口,凝眸看向福王。
福王扭脸避开他的目光,一只手攥着椅子扶手,另一手扯着傅锦衣袖。
平宁郡王嗬嗬干笑一声,目光转向傅锦,斜睨着她,唇角笑意更深,手中茶盏指一指福王道:“原来,这就是你东挑西选的金龟婿。”
他的语气中满是嘲讽,傅锦没有答话。
“你拒绝本郡王,就是为了他?”他青白的脸上添了气愤,“你若是进宫为嫔为妃也就算了,可你宁愿嫁给一个傻子,也不愿意做本郡王的郡王妃?”
“他是傻子没错,可他身份尊贵啊,他是王爷,先帝的儿子,嫁给他我就是王妃。”傅锦笑笑,“有王妃做,我为何要做郡王妃?还是个继室?”
他说一个你字,脸色更青白了些:“本郡王是嫡长子,早晚要袭王爵。”
“端王爷春秋鼎盛,保准长命百岁。”傅锦说道。
他又说一个你字,指着她道:“好你个傅锦,本郡王对你一腔真情,你弃之如敝履,只想着攀高枝。”
“一腔真情?”傅锦笑笑,“郡王是对我?还是对我祖母留给我的嫁妆?”
他愣住,白脸上飘出几丝红,张口想要反驳,傅锦打断了他:“你我之前从未见过,我在京中名声也不大好,平白无故的,哪来的真情?思来想去,能让你动心的,无非就是我那一笔嫁妆。”
平宁郡王冷笑:“你自己就一文不值吗?”
“那倒也不是。”傅锦道,“只是,以郡王的身份地位,在京中多的是良配,何必找上我一个老姑娘?”
“你从来都是这样,自作聪明。”平宁郡王咬牙不已。
“也许吧。”傅锦看着他:“如今的端王妃虽说广有贤名,可她自己有三个亲生儿子,她对郡王又会有几分真情?听说先平宁郡王妃性情贤惠持家有方,可平宁郡王府依然捉襟见肘,人都说是平宁郡王不务正业,生活奢靡所致,可京中权贵,比平宁郡王府奢靡的大有人在,比平宁郡王更不务正业的,也大有人在,我大胆揣测,是端王府变着法得搜刮,才会导致郡王府的窘境。”
平宁郡王攥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薄唇紧抿目光如炬,一脸恼恨之色。
“郡王息怒。”傅锦叹息道,“并非我有意探听郡王府私隐,实在是京中皇族女眷之间传言甚多,我家中也是继母,我那继母一样贤名远播,可她是如何对我的,好与不好,真的与假的,只有我心里清楚,我是女儿尚且如此,何况郡王?既涉及爵位之争,不说你死我活,也得明枪暗箭吧。”
平宁郡王微有动容,敛眸不看傅锦,低下头喝茶掩饰激愤的情绪。
傅锦满脸得真诚:“在京中时,我也没有想过这些,来到东都,远离名利场,我才能旁观者清,你我婚假未成已成往事,今日相见,我盼着能推心置腹,若是冒犯到郡王,还请郡王见谅。”
他的脸色几度变换,渐渐回复平静,冷淡说道:“多谢你的推心置腹。不过我此行,是以宗正司右宗正的身份前来办差,刚刚言及私事,实乃一时忘情,日后咱们公事公办。”
说罢不等傅锦答言,起身拱手道:“此行事务繁多,一时一刻难以厘清,今日暂时到此,其他的明日再议,告辞。”
他旋身大步向外,瘦削的身形挺得笔直,出鞘的利剑一般,杀气腾腾。
待他走得远了,傅锦端坐的身子垮了下来,手扶着额头,闭了眼一声长叹。
春兰端了莲子汤进来,搁在她身旁高几上,看了看四周,福王拧着身子扭着脸冲着窗外,大概是看着树上的鸟儿出了神,其余人都在外面廊下远远侍立。
除了福王,没人能听到她的话,她依然压低着声音,轻声问道:“姑娘,平宁郡王怎么来了?”
“他如今是宗正司的右宗正。”傅锦像霜打的茄子般,有气无力说道,“他这是找我报仇来了。”
“他求娶不得,恨上了姑娘不成?”春兰惊道。
“以为再也见不着了,谁想他专程来到东都找我的麻烦。”傅锦连声叹息。
春兰又看一眼福王,他一动不动,仿佛神游太虚,试探着说道:“其实,平宁郡王是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