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绝蜷缩起毛茸茸的狐尾,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竟然被逮了个正着!
谢同尘能不能看出来自己是妖?
如果看不出还好说。如果他看出自己是妖,要下死手,自己是暴露身份还是不暴露身份为好?
四肢空落落的感觉很不好,他感觉自己正被谢同尘像拎起萝卜缨一样拎起,让他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产生了一丝很不好的联想。
白尘绝试图激起谢同尘的同情心,抬起泪光氤氲的眸子,可怜巴巴:“嗷呜……”
谢同尘眸中难辨喜怒。
白尘绝:……不敢吱声。
随后,他被拎到谢同尘的床褥前,被迫在理智状态下观赏自己造成的一片混乱。
先前馋虫上头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注意到被褥被他蹂躏成了什么样子,发现人回来时,他忙着慌乱,也没怎么仔细看。
原本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被褥,如今已经团成了乱七八糟的团型。
谢同尘将被褥拎到他面前,被不明液体浸湿的布料若有所指地晃了晃,白尘绝深感羞耻,别过了头。
谢同尘的声音淡淡的:“你的口水?”
……白尘绝被羞耻心折磨得快要驾鹤西去了。就算谢同尘发现他是妖,他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白尘绝”!太丢狐了!
看着面前的小狐狸不仅别过头去,还用爪子把脸埋起,那副无措又羞耻,又落在他手中无依无靠的样子,谢同尘挑了挑眉。
他眸间滑过笑意,又道:“喜欢我的被褥?”
当真是受不了这般境遇了,白尘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热得要烫出水汽来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啊呜一口咬在谢同尘手上。
谢同尘本能地松手,白狐轻巧地落地,立刻窜出了屋子。
再想抓住它已是不可能了。
审视着手上甚至未见血的牙印,谢同尘顿了顿,随后将视线投向凌乱的床褥。
凹陷的痕迹,不像是狐狸的体型可以压出的,更何况,即使是逗刚才那只小狐狸,寻常床褥也不会对狐狸有什么吸引力。
谢同尘走近了两步,眸子一暗,用指尖捻起一缕发丝。
不久之前,他还住在乱巷时,因伤昏睡之后,床上也出现了一缕发丝。
白狐慌忙逃窜的身影犹在眼前,谢同尘心底闪过一个猜测。
他扯起被褥,靠近便能嗅到,淡而悠长的草木香若有似无。
这种香气,他只在一个人身上嗅到过。
已然没了睡意。
谢同尘拂袖从床前离开,到案前点起油灯,在橙黄色泽的灯辉下,逐页研读有关狐妖的记载。
其实早已无需研读,有关狐妖的记载他大都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如今看书,也不过是试图静静心罢了。
对白尘绝的身份,他虽然有所猜测,但他不在乎。
但这不妨碍他想了解可能与对方有关的任何消息。
……比如假使那只白狐是他,对方为什么要到自己床上。
兄长很饿吗,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而是偷偷摸到他的床上。
这些书大多是国师给他的,但是具体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
谢同尘随意翻了翻。他看书极快,心中又有些乱,一目十行地哗啦啦翻过,却在某页骤然身形一僵。
——这插图说是春宫图也不为过!半遮半露,欲掩弥彰,反而更让人想入非非。
而且还是两个男子……一个是年轻貌美的狐妖,一个是被他引诱的男子!
谢同尘的视线匆忙看向别处,他先前没有留意书上到底写了什么。
现在一看,书中大片大片地写了那狐妖与男子如何纵情声色,写得绘声绘色,使人恍然身临其境。
他烫手一般把书丢了出去,书砰地砸在窗上,谢同尘仍觉面红耳赤,强行挥散脑中思绪,吹灭了油灯上床歇息。
躺下辗转反侧多时,又闻到熟悉的草木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换被褥。
默然起身换了被褥,他却仍觉得那股草木香似乎仍然缭绕在鼻尖似的,扰得他心浮气躁。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半睡半醒间睡下。
是和他夜间所见差不多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闯入他房中的不是一只小狐,而是白尘绝。
见白尘绝只着了件内袍,咬着唇到他床上,将原本整洁的床弄得极为凌乱,如交颈的天鹅般蹭着他的被褥。
气喘吁吁,衣衫凌乱。
而他也正在房门外,堵在门口放慢脚步吓唬屋内之人,逼人躲入柜中。
再打开柜门时,谢同尘瞳孔微缩。
是白尘绝,是如他在方府那夜见到的一般的白尘绝。
见他闯进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辜地睁圆了,仓皇无措似的,洇红的眼角却让他多了几分媚态。
他头顶狐耳,自后腰延出一条毛茸茸的狐尾,软绵绵毛茸茸地圈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柜中拉。
谢同尘感到自己的腰带被人勾住,白尘绝一边把他拉近,又似引诱又似质问:
“想对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