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加价到50万还是不肯松口。我们做局骗他说要确保他儿子没事需要拿出三十万,他拿不出来,就算这样还是不肯卖掉老家的房子,这里面肯定有鬼。”
“还有别的办法吗?”
“警察那边透露说,他和老家房子旁边那户人家是亲兄弟两个,填地基那天他们一家去帮忙了。只是现在他们家只剩下了不相关的人。他妈意识不清,还没有找到别的什么人有可能知道实情的。”
“谈松齐什么态度?”
“什么话也不说。”秘书想起一个不起眼的事情,“今天有人送给他一个玩偶,他看到后抱着那玩偶哭,我觉得是不是……”
“是谁送的?”
“没人看见,监控里也没拍到。很奇怪。”没有人解释得通。
秘书给惠子逢发了那玩偶的照片。惠子逢看见照片上那只兔子的一只眼睛是黑色纽扣做的,另一只眼睛处是一滴血。
惠子逢摩挲着自己的手指,那儿被刺到的地方一按还会发痛。他立刻请秘书帮忙,希望能验一验那滴血是不是自己的。
“你确定吗?”秘书一定是觉得他疯了。
惠子逢紧张的心情难以抑制,“我确定,拜托您。到时候打电话给我。”
两天后,惠子逢在医院的走廊上先后听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谈松齐那玩偶上的血确实是惠子逢的。另一个是,谈松齐以成年人的身份指证了自己的父亲有杀妻事实。
“这下好了,那座房子被推倒,把尸骨找出来就能定罪了。”秘书参与了这事,有种胜利的兴奋感,深恶痛绝的继续唠叨,“他们家那老婆子也不是个好心肠的,到这地步了还口口声声骂着‘那女人该死,我儿子做得对’,你说气不气人?女怕嫁错郎这话说得真对。你说那小孩子也是真能忍,一直没忘记妈妈的好。不过他也学坏了,没做啥好事。”
惠子逢并没有听。他想不明白,自己那时划伤了手指滴落的血为什么会在那小兔子上?兔子又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送到谈松齐手里的?更重要的一点,他当时在槐树底下看到铁盒子里的兔子是发霉腐烂的,而谈松齐手上那只是完好如初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只兔子是同一只吗?如果不是,他的血是什么时候被弄上去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秘书拍了拍他的背,惠子逢本来在窗台上趴着,收到信号后站直了身子,为急救床让路。他率先看见了衣服湿了大片的文戒,还有旁边的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她的黑色头发又长又卷,其中夹杂着绿色的水草,皮肤白皙,贵妇样式的裙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她跑得有些艰难,大概是因为裙子过于淑女了。
不过这衣服有些熟悉。惠子逢确定他肯定在哪里见过的。文戒陪着,那送来急救的人难道是……惠子逢的设想能力太强了,在发出疑问的同时看到了床上那人的脸。
他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床上的人不是水西。因为溺水要去急救的这个人是宋时文。他还有重要的事拜托了宋时文,现在还没有得到答案。他刚一回来,这个人就出事了。
惠子逢愣了半天,赶过去问文戒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戒到底是出家人,遇事不慌不忙,在生死面前也是超脱于世俗。他对水西的朋友十分尊重,所以摆出了身为正经和尚的样子,一字一句如实说道,“今天是上香会,庙里人多,有小孩不慎落水,这位施主奋不顾身去救人,结果没救上来小孩,自己也溺水了。”
有人还是不放弃。他们大概会为了寻找小孩的尸体,设法把镜池的水抽光,然后水西要做什么呢?那个小孩……文戒不禁念了一声佛。这是天意吗?一切都按照水西的意思进行。
此时宋时文的母亲赶来,看到正在手术的牌子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来,问这是怎么回事,文戒又陈述一遍,这位母亲朝文戒鞠了一躬,说,“谢谢师父救了我儿子。”
文戒连连还礼,解释道,“不是我救的,是别的人救的。”
所谓别的人此刻正站在她的洞穴口,拿着一把弓箭,对准了水中那个灰色的、随着水流飘忽不定的影子。刚刚才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她就遇上了小孩落水,有人入水相救,那小孩却一直往暗流中去,连带着那好心人也被拖进去。藏月看出那小孩身上有着不对劲的力量,即刻赶过去,那小孩放开了来救她的人,独自被卷进暗流中心去了。
等她把无辜的人送上水面再返回深水之中,那个不对劲的影子盘旋周围。和蔼也化成了一股无形的烟气,弥散水中。藏月此时才想到,对方是与和蔼相似的身份。它会是这里的镇宅兽吗?另一只镇宅兽是……她并不知道它的下落。她只知道,若是对方与她作对,那他们就是敌人。
一支箭射了出去,不失力量的破开水流,朝着她所认为的致命之处而去。
它穿过去了。软绵绵的沉入水下,逐渐化为灰烬。
藏月仍然守在自己的洞穴边上,拿着那把不知能不能保护自己的武器,一时有些茫然。她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身边有一只不离不弃的镇宅兽和蔼,和这朝来阁,也就是很早之前的云生殿之间有着莫大的渊源。身后的洞穴里记载着她在这几千年来经历的人和事,可是,她是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完全忘记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她像是一只漂泊无依的风筝。
她还记得在寻找自己的所爱之人。但又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在某个她无法靠近的地方独自死掉了。后来者,只是所爱之人的后人,不是他。还要继续这样生活吗?她此刻已经有些茫然了。
朝来阁附近的树林里。水西坐在一棵泡桐树上,周遭枝叶茂密,将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一只黑猫模样的动物沿着树干慢慢靠近,捕猎似的,眼神戒备。
“你来了?”水西说。“你怕我干什么?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伸出手,掌心放着两粒黑色的丸子,散发着淡淡的香灰味。但猫拒绝了,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弓起。
“你真的不要?”水西笑其虚伪,“没想到你已经被驯化成这样了,连习性也要改。哎……那你闻一闻又有什么关系?送你的,带着吧。”
猫忍不住,嗅了两回,乖乖趴在水西身边。水西伸手去摸,被反咬一口在虎口位置。水西吃痛喊了一声,嘿嘿笑着,又试着去摸。
“鹿藏月她变得那么厉害了吗?一拳打破了我的水镜。”
和蔼嗤之以鼻。
“你是因为跟着她一起来回穿越时空才变得这样虚弱了吗?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选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的?难道只是因为她把你当宠物吗?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不是宠物,而是镇宅兽啊!和蔼。”水西悄摸将那黑丸搓成气送进和蔼身体之中。它不能动弹,只能受着。半刻钟之后,和蔼一恢复行动第一时间飞扑到水西怀里,伸出爪子拍打他的脸,动作飞快到水西抓住它时已经挨了六下。水西抓住它的两只爪子举到身前,委屈道,“我一心为你好,你现在是心里一点也没有我的位置了吗?有本事你来灭掉我啊?”
他又把和蔼抱在怀里,望着远处的水流。水上波光粼粼,有些刺眼。“我想了一个对我们都好的办法,你想不想听?”
水西的腹部挨了一猫拳。他又笑了,“你和鹿藏月都留下来吧,在这里一起生活,不要再去奔波。我会帮你们找一个安身之地,你帮我瞒着你的主人,一起努力让她留下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怎么样?只是不要妨碍我做事。我们本来就没有深仇大恨,干嘛搞得像是敌人一样。”
和蔼听了这话并不认同,狠狠咬住了水西的手腕。水西低头静静地看着,柔和的目光却逼得和蔼眼里的恨意逐渐散开,乖乖的放开了他。
“在我的监视下安安静静的生活,对你们来说是有什么坏处吗?”水西的声音安静而温柔,但会让人觉得那是一种陷阱,诱你上钩,万劫不复。这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