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古堡内举行。
水晶灯梦幻迷离的光影落在薄淞脸上,更添了丝温柔,今天,他是全场的聚焦点。
“我敬您。”
薄淞举杯,同面前长辈轻碰,他仰头时特意避开唇上伤口,可仍有一丝酒液不小心沾上,便泛起清晰细密的疼,眼睫微微颤了下,心跳至今仍未平复。
桓柏蘅仪式时的那个深吻,掀起了现场气氛,而吻的后劲至今仍在,薄淞每向长辈敬一次酒,总会有“过来人”慈爱的眼神和拍在肩膀表示都懂的手。
不可否认心里升起隐秘的幸福,好像他和桓柏蘅是深爱的眷侣,在这个最美好的日子接受祝福,当然他也会在长辈们的目光下感到一丝羞赧...桓柏蘅不会。
身侧的人在他之后举起酒杯,始终带着彬彬有礼的笑。
薄淞偷看一眼,心跳再次乱了节拍。
新人要敬的酒多。
这已经是第二波商政界的长辈。
老爷子领着他们。
这样的引见分量不轻,是把薄淞当自家人,薄淞自然不会辜负好意,敬出去的酒几乎杯杯饮尽...当然也是高兴。
他和桓柏蘅的婚礼,让他心甘情愿喝下一杯又一杯浓酒。
因此...喝醉不可避免。
薄淞再次举起酒杯时,手臂用力抖了下,杯中酒液倾斜,他呼吸骤停的刹那,一只手稳稳地拖住手腕,桓柏蘅指尖很烫。
薄淞被酒意熏得泛红的眼皮慢半拍抬起,对上一双冷淡黑沉的双眸。
桓柏蘅拿过他手中酒杯,面对长辈微笑,强硬又不失尊敬。
“这杯我替薄淞敬您。”
长辈愣了下,笑,“你们小两口,随意啊。”
薄淞没敢再一口闷的架势,在桓柏蘅替他喝了这杯酒后,老爷子领着他们去另一桌时,从身后抓住人衣袖。
桓柏蘅回头。
面前的人眸光盈着点水汽,唇瓣殷红,用低低的保证会听话的口吻,告诉他,会少喝一点。
薄淞醉了。
桓柏蘅看着他此刻模样,眸中早失了些清明,嘴唇破皮的地方微微肿起,有些可怜...心口的气到现在,才消了些下去。
“嗯。”他回答,然后一根根掰开对方抓着他的手。
“...”
一轮敬罢,两人剩下的时间可以同年纪相仿的好友寒暄,郑云松拉着许景渊,拿着酒杯就凑上来了。
“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白天休息室里郑云松抗拒这门婚事,甚至一度要代替桓柏蘅摊牌取消,可真到薄淞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样。
圈子里都这样,好的坏的,可以背地里来,当面总是得有另一套体面的做法。
薄淞理解,也不怪他,对方是桓柏蘅多年挚友,一颗心是向着桓柏蘅的,他希望桓柏蘅身边都是这样好的人,哪怕对他或许不那么友善。
薄淞真心道了谢,仰头,整杯喝了下去。
刚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
郑云松仍旧傻呵呵乐,丝毫不觉一旁冰冷视线,许景渊识趣,碰杯时表示意思意思就好,他惹得起桓柏蘅,惹不起某个心眼偏到家的祖宗。
想到林序淮,许景渊这就打算遛,怕一会没看住人跑了,毕竟他是被郑云松拽过来的,结果他抿了口酒,发现薄淞干完了一杯。
对方眉头很轻地皱了下。
“...”
死亡凝视再次落下。
许景渊沉默着拉着没眼力见的郑云松离开。
薄淞小声地呼出口气,消化酒意,涩苦的口感融在口腔,然后下秒,耳边传来冰冷嗓音。
“你很能喝?”
嘲讽明显。
桓柏蘅又不高兴了。
薄淞自知理亏,也想哄他,露出一个很乖的笑,算作讨好的前奏。
“...”
“薄淞!”
忽然一道声音喊他名字,打断没开口的哄人的话,是薄淞的大学室友。
三人是外地过来的,薄淞作为新郎太忙,婚礼前匆匆碰上,不够时间叙旧,看到年少的好友自然高兴,薄淞笑着和他们挥手。
只几秒,再转身时,只看见桓柏蘅背影离开。
他愣了会,眼底笑意一点点淡下来。
好友已从远处到跟前。
“额,什么情况?”
宿舍长张齐严些许尴尬,往桓柏蘅方向望去,“那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三人知道桓柏蘅,大学入学起就成了风云人物的学弟,也听过对方不那么好接触的传闻。
“他有个电话,比较急。”薄淞立刻调整好状态,解释,下秒转开话题,“辛苦你们了,大老远过来。”
“客气什么,你结婚是大事。”
宿舍几人关系好,毕业多年也保持联系,哪怕没有那么频繁,毕竟都有各自的家庭,但听说薄淞结婚,都请假过来,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薄淞心里是感动的,和几人聊着,间隙他回头看了眼。
诺大的宴会厅热闹,已经没有桓柏蘅的影子。
被酒精蒙蔽的大脑剥出些许清明的理智。
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不过是场互利互惠的婚姻,所有温情,只是一场必要的表演罢了。
桓柏蘅并不想认识他的朋友,对他的交际圈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变相的告诉他,守好各自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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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到十点,陆陆续续宾客离场,薄淞揉了揉太阳穴,独自坐在散去的一桌角落,眼前画面时不时模糊,眩晕感强烈。
他索性闭眼,放空自己短暂休息会,忽然身后猛地压下一人,心跳停了拍。
是林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