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的依据是此处圣地是老子炼丹时留下来的“丹池”,池旁有玄都观。
然而对山下的老百姓来说,这灵山圣池,是属于他们所供奉的“四方神娘娘”,传说这位神女曾经在池底的烈火赤焰中诞生,最后为了拯救百姓化为池边的一座石像。
百姓们为了几年这位神女,特意为石像造了一座庙,每年年底,都要带上贡品,为四方神娘娘举行火祭仪式。
冲突起因是佛、道两教因扩建征地,双方信徒多次械斗,有死伤情况。
因此圣地被当地刺史封了,祭祀被取消,此举引发山民强烈不满,但在官府的重压下,情况得到控制。
直到普贤寺住持突然圆寂,然而他尸身不腐,甚至在晚间突然暴起,攻击被紧急派驻到当地的兵士,事情显然已经超出常理。
皇帝的意思是派墨淮桑为特使,全权调查、处理此事。
“这次的差事不简单,你那个叫祁东隅的幕僚,降妖术学得如何了?能应付的来吗?”皇帝盯着墨淮桑,眼神里有些许考究,
墨淮桑眸光闪了闪,宫里的事很难瞒得过皇帝,他也没想过遮掩,只是舅舅日理万机,怎会关注这等小事。
“薛老头好歹是正统灵宝派掌门人,他的弟子想要降个妖除个魔,应当没问题。”
“是吗?”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继而一脸严肃地提醒,“此行凶险,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将自己陷入险境。”
墨淮桑又听了一阵叮嘱才告退,先前在皇帝面前信心满满,转身就开始忧心起来。
脚步一顿,他转而拐去了太史局,在薛老头强忍心痛的注视下,薅了不少宝贝,马不停蹄出宫回府,直奔小神婆所在的客房。
东隅正摊在院中的秋千上摇椅上,被冬日暖阳拢着,满足地眯眼翘脚,像极了墨紫吃饱喝足后的懒样,墨淮桑不自觉嘴角上扬,手指微动,很想捏捏那张小圆脸。
半晌,墨淮桑猛然回神,淡笑僵在脸上,内心涌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最近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因为墨紫不在,所以他一时魔怔了。
他收回视线,瞥到墨言憋笑的脸,玉面飞速晕上一层淡粉,墨淮桑猛地甩袖:“看不住墨紫还有脸笑。”
径直大步上前,把小神婆的美梦敲碎,看到少女的小圆脸肉眼可见地呆滞,墨淮桑突然心情大好,眼下她也像极了墨紫被抢走小鱼干的样子。
东隅觉着自己的几魂几魄都被吓跑了。
一盏茶之前,她还是个快乐的小娘子,冷面少卿方才说什么来着?
他们要急行军赶路到扬州,那里有个大和尚尸变?
先前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可这次差事可能要命啊……
也对,这几天的好日子消磨了她的意志,原本她就是个颠沛的劳碌命。
她幽怨地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墨淮桑,突然有点委屈,她还是想不通,不是找了个救命稻草吗?感觉自己怎么越来越危险了。
“少卿,我有点怕……”东隅怯怯地揪着他的袖子,“在薛道长那儿学的本事还没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出息……你好歹是灵宝派掌门的关门弟子。”墨淮桑扯回袖子,想着薛老道长给的秘密武器,倒是不怎么担心。
对未知的恐惧和委屈,渐渐从心底漫到眼底,生生地逼出一些泪意,瞪着瞪着,涓滴小溪汇成肆意汪洋:
“呜哇哇哇哇哇……”
东隅嚎啕大哭。
“人家本来只是想跟着你睡个好觉,鬼倒是不见了,但是又多了妖,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魔啊怪啊找过来,我岂不是亏大了……”
墨淮桑表情空茫,怎么哭了?
不是没有小娘子在他跟前哭过,一个个掩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他真没见过哭得如此狂放不羁的。
墨淮桑的心突然就被吊了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是让他招架不住的武器。
他手足无措地探出袖子递给东隅:“……别……别哭了……”
东隅拉过袖子,泄愤似的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哭声倒是渐渐小了起来。
“好,我保证,定会护你周全好吗?”
看到脏兮兮的袖子,墨淮桑不由得气闷,语调也没好气:“你若是不跟着我混,就能不再见到鬼和妖了吗?”
“若你跟着我,好歹还有强大的支援,还能提高你的降妖伏魔的能力,这不比你先前装神弄鬼更靠谱?”幽怨少卿继续上压力。
“好像有点道理……”得到保证的东隅见好就收,再细究下去,她也捞不着好处。
“何况这次是圣人亲自委派的重任,干好了,你还怕没好处吗?届时就不是一只五彩琉璃碗了,你想要一座琉璃坊都行。”
墨淮桑打击完祈东隅,立刻又给一颗蜜枣,深谙恩威并施的为官之道。
东隅彻底缴械,踏上贼船。
在墨大掌事的快速张罗下,东隅和墨淮桑当天下午就收拾好行李,紧急出发。
两人轻车简从,十几人的护卫队护着一辆马车一路疾行。
就在他们出发前往扬州时,从鸿胪寺卿孙府后门出来的一匹快马,也快速出城,朝扬州奔去。
赶了七天路,墨淮桑一行终于在傍晚抵达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