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生命中罕见的色彩和不想承认的热烈成为讲述者。
亲爱的,你告诉我,
谁闯入雪原上的荆棘丛,
我童年的故居,巨人偷走了谁升起的梦;
……
……
……
这火炬烧过荒原、这信念永垂不朽。
鱼啊,水啊,我那枯萎又新生的梦啊,在这波澜恒生的汪洋中,我的船只将冲向谁的彼岸?
是耶稣,还是神佛,抑或是我旧时的河畔?
我会在谁的眼底活成谁的璀璨?
睡觉前,许陌给贺池照常发了句晚安。
对面久久没回,许陌看向时间,心想,她发呆发的有些久了,这个点对面应该早就睡了。
她应该定个闹钟来打卡的。
来说这句已经不知含义的晚安。
许陌感觉心口闷闷的,眼睛有些涩,她发现自己现在居然一想起贺池这个名字就会难过。
为什么呢?许陌不知道。她想了想,把一切归咎于深入骨髓、又从灵魂中感知的厚重。
原来生命是有重量的。许陌再度丈量着所谓的真实和所谓的虚假。
童话是虚假的,爱是虚幻的,梦是虚妄的,那她呢?
她只是指尖抓着真实却又不知所措的凡人罢了。
小美人鱼因为爱拥有了灵魂,许陌在感知爱中拥有了真实,却又因为真实失去灵魂和感知。
现在她开始感知了,那爱呢?她是真实还是虚妄。
许陌注视着长河奔向森林尽头,星夜在旷野头顶流转、流转。
爱是失重的灵魂,缠绕着锁链和糖果,宝石闪闪,星野寂寂,这一切都在她头顶旋转、旋转。
许陌不敢抬手去触碰,和她遥遥相望,在这梦里,在这梦外。
漫起的雾,日照香樟,染亮被润洗后的绿意,贺池停驻在人群中,遥远又空旷的谈音从远处传来。
静止被打破,他在喧闹人流中穿行而过。
熟悉的长廊、红色橡胶的操场,草屑从他鞋上抖落,他看着自己抬起脚,走向永远肃穆静立的大楼。
他走过刚被足球掠过的转角,走过噼噼啪啪噪点不停的篮球场,走过笑谈的行人,走过含苞待放的栀子花被腻人的香气扑了满脸。
他穿行过一整个操场,绕过一大块花坛,走过向他招手寒暄的同学,终于从模糊走到清晰地带。
他知道,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用搭理,这一切存在的意义都是眼底的人。
在那抿唇低眼,时不时面露惑色的少女身上。
他视线长久停留,但却从未走近。
他知道,他走不进她的时间,走不过这方寸之间的楼道去到她身侧。
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人曾这样长久的凝视过她,在尘埃落地后的遥远后,在一切错轨却又是正轨的人生里。
在他们的另一种人生里,他们不过过客,或许曾燃硝烟,或许冷眼旁观,或许寂寂无言,或许满怀杂陈,却依旧是无边的遥遥。
他很少梦见她了,在那十三场预言梦后。
他无动于衷又漠然的注视着那一块玻璃窗,横跨在他们之间的不止有来来往往的庸客,不止有宁静慢速的时光,
他就这样直到狭小的天圆地方从远处模糊,起了雾,擦弄过她的窗台,擦弄过她周围的熙攘。
她就那样寂寂的,漠然的在那教室里,在那窗内,低着头,低着头,直到她也模糊。
他心绪平静,如图无数次入梦般冷淡,就遥遥的伫立,望着她、望着她。
望着那从不抬头的少女,直到梦境跌碎。
“她知道她的未来曾活在我眼底吗?”
贺池在一片废墟中找到新生的绿意,是株银杏,小小的叶上滚落一滴露珠。
睁开眼后,贺池陷入了荒芜的哀寂中。
他又梦见她了。
你在难过吗?贺池把脸埋在手心,罕见的陷入挣扎。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抬头呢?我在窗外啊。
贺池到底拿不到答案,因为梦里梦外许陌都没有坦言过那些真正让她难过,让她悲寂,让她灵魂漠然无衷的东西。
贺池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还是没能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许陌,他可以拯救许陌,可以颠倒结局,能够和她拥有未来,但真的是这样吗?贺池想,那为什么我还是会梦见你呢?
接吻、拥抱、情话、脸红都让他没有实感,他从始至终在许陌的玻璃窗外。
而许陌眼里他不过是玻璃窗内的那双红舞鞋。
许陌会和他跳舞,会给他喜欢,但是许陌是个胆小鬼,她怎么会真正意义上允许自己穿上红舞鞋呢?
话剧中的天使让他这么执着重现的意义,原来只不过是那天,昏沉暗淡的肃穆中,他的天使光着脚走下舞台,她虚幻、她朦胧,她圣洁,她短暂的如同阳光下的泡沫,她似乎不会分给任何人视线。
但是,歌剧最后,她抬眼了,她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贺池心跳如鼓,那是她第一次看他。
在梦境里,梦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