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羌族使团要返程了,他们与大祁的通商事宜已经谈妥,还留下了羌族首领的女儿作为联姻之人,只是婚事落在谁家,暂时还未定下。
到底是战败方,他们自来到祁都,除了求娶长宁郡主时引起了他人的议论,之后便悄无声息了,也只有与之协商通商事宜的官员还在关注他们。
楚霏日常除了上课,多陪在有孕的文瑾身边,还是收到重阳节宴饮的帖子后,才从文瑾那儿得知羌族留下个首领女儿的事。
“元元,这次宴饮明着是你姨母办的,实则是宗室那边依着你皇舅舅的意思操持的,给祁都各家官员、勋贵都发了帖子,咱们家就你和你哥哥去吧!”
楚霏听此就明白过来了:“是要给那位部落公主择婿?”
“部落公主”这个叫法让文瑾一怔,既而笑起来:“嗯,确有这层意思。”
“娘,你的意思是这宴会还有旁的用意?”
文瑾:“这是自然。办一场宴会不止需耗费人力和时间,食物、酒水、花木等等所需花费也不少,你皇舅舅可不是什么豪奢的性子,只为着一个外族首领的女儿……”她摇了摇头,一脸“不值得”的表情。
“至于用意,元元不妨猜猜?”她一半考较、一半逗趣地问道。
楚霏思忖片刻,慢慢道:“宴会是宗室承办,地点也是姨母的园子,受邀的还有各家官员勋贵,想必宗室子弟也不少,这是要观察各家交往情况?还是让宗室与朝堂联络感情?”
钟嬷嬷和文瑾对视一眼,均笑起来。
“元元越加聪慧了,这两者都有。再么,也有让某些人家彼此相看的意思。”
“郡主有所不知,这每年啊,总有些人家为自家的孩子跟陛下求旨赐婚,咱们陛下从不会轻易应允,而是或早或晚给这么个机会,让他们彼此相看,确保不会结成怨偶才会正式赐婚。”钟嬷嬷解释道。
楚霏有点意外,没想到元熙帝在赐婚这事上还挺谨慎。
“哥哥已然定亲,这般宴会还能去得?”
“这是自然,虽然举凡宴会多有相看之意,但到底不会放到明面上,所以,已然定亲或成亲之人亦会参加,借此还能结识一些人,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如此。”楚霏表示了解,“那我和哥哥届时去参加。”
事说完了,她便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转眼就到了重阳节这天,宋瑾玉和楚霏同车先去了礼部尚书府,接了赵婳上车后,他便骑马随行,留两个姑娘在车上。
“郡主金安。”赵婳上车后先欠身行礼。
“赵姐姐不必多礼,叫我元玉或元元就好。”楚霏托住她的胳膊,没让她真拜下去。
赵婳也不扭捏,干脆应了:“好,就依元元所言。”
自两家说定亲事,宋瑾玉常不常送东西到府里,吃的玩的、书籍用品,没什么规律,像是随性而为,但偏都是她会喜欢的,显然是打听过她的喜好,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无意中得知,宋世子会知道这些竟是问了她爹!
别说她了,祖父祖母听了都觉得惊奇,没听过她爹这样的,但她爹却振振有词,说什么为了她好,这是要让提前让未来夫君了解她。
不过,他们两人确实因此不那么陌生了,如今递送东西时还会附送一些花笺,写几句诗文、描几笔风景,宋世子有睱时也会邀她出门散心。
接触得多了,不可避免会聊到各自家中的事,宋世子谈及较多的就是这位郡主了,所以,她虽没多见过,但其实挺熟悉她的。
“元元,国公府的其他小姐是与世子夫人同行的吗?”赵婳主动开口。
亲事已定,且未来的夫君看起来也不错,她自然要努力与他的家人相处。
楚霏有点意外未来嫂嫂主动挑起话题,这可和她印象中的不大一样,不过,即将成为一家人,理该友好相处:“嗯,大伯母和四婶与姐姐们同往,赵姐姐家的姐妹呢?”
“她们与我祖母、母亲、婶婶们同去了,若不是你哥哥派人说要来接,我也该和大家一起走的。”
“只是不同路,抵达的时间无差,都一样的。”
赵婳笑了笑,这怎么会一样呢?她与他们同行,看在旁人眼中,表达出的意思可就多了,被长公主选为儿媳、与未来小姑子相处融洽、长公主府看中她……不同的人自然会品出不同的含义,而这些于她都是有益的。
两人同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车旁跟着的宋瑾玉听着不禁一笑,为她们能处得来而高兴。
很快,此次宴饮的园子到了。
这处园子只是个别院,与文瑾东郊的那个没法比,是先帝赏赐给平康长公主的。这位公主是先帝次女,比文瑾年长许多,如今已有四十一岁了,孙辈都有好几个,这次得元熙帝授意才广发帖子办了这场宴会。
至于大姨母嘉陵长公主,则与平王等其他宗室一样,只是携晚辈来参加宴会。
一下车,就见别院的下人来回穿梭向来客问安引路,并无主人家亲自迎接,这也正常,毕竟举行宴会的是平康长公主,哪怕她不算受宠的公主,也不可能由她亲自迎接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