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终的赌注确认之前，他们首先还要经历一次月考。

这段时间将会是姜望这高中几年里过的最充实的一段时光。

至于怎么个充实法呢？那就要问问他边上的那位江学神了。

晚自习被强行留下来写题的姜望此时非常之无语，他朝旁边不悦地啧了声：“你现在嘚瑟了。”

江清盛面不改色的接着写着自己的卷子，但他坐姿却不这么雅观，二郎腿翘着刚好踢到桌沿，凳子靠背贴在教室的后墙上。

面对旁边人带着审视的眼神，只是勾勾唇解释道：“委屈一下，”江清盛眉尾稍挑带着一些痞气：“我总得交差的是吧？”

“谁管你。”姜望极其不给面子，朝他竖起一根食指：“数到三不让我就给你废了。”

一班晚自习算不上多安静，总会有人在班里背书以及讨论。但他俩这火药味十足的对话还是引来了前面两位的注意。

小凌辰朝后瞟了眼没敢出声，倒是杜越文胆子大脑子简单，很直率的朝他冒了句：“这俩活爹又咋了？”

凌辰：“……”

“咱还可以再大声点吗，”凌辰无语的盯着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俩能听见。”

江清盛把玩着手里的笔，将其夹在两指间转了两圈后丢回桌子上，随即整个人连带着凳子一块往前挪了些。他撑头侧过脸看着姜望：

“老张那我没法交代，还有你已经被警告过一次了。”

姜望勾了勾唇角：“老子在乎这？”

“那行。”江清盛朝他一笑，识趣的起身让开。

姜望本以为他是突然想通了，和自己这种不守规矩、无拘无束惯了的校园恶霸不要谈什么规则和警告。

谁知这家伙起身后就没打算坐回去，竟然就这么跟在后面一块出了教室。

“你他妈还跟我做什么？”姜望这下真有点恼了。

江清盛很自然的朝他笑笑：“担心你。”

姜望：“……”

“别他妈再用这个烂借口了行吗。”姜望十分无语。

江清盛很是认真的笑着解释道：“没别的，我是真担心你。”

姜望紧着眉回头看他，平时正儿八经的好学生样这会儿消散了个精光，脸上挂着的笑是姜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模样。

以前小的时候他一这么笑，姜望就知道他又打算干些什么“好事”了。

“虚伪。”姜望小声啧了声，背过身自己先走了。

他发现这人自打坦白身份以后，就开始退去“好学生”这层外壳，变得越来越像以前的那个他。

又或是说，他开始不装了。

江清盛那句看似虚伪的关心，其实不全是假的。

毕竟从开学到现在的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这小少爷总共没上过三天晚自习。

这让江清盛实在是好奇，某位恶霸又是上哪去逍遥了？

姜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大致摸清了身后这位的做事的脾气。狗皮膏药，被赖上了甩都甩不掉。

因此他没多管后边这位“狗皮膏药”，自己上老地方翻了墙，照常上了公交去奶茶店。

算算姜望也在奶茶店也干了快一个月了，虽然钱不算多，但总归是好一些。

初秋的晚风微凉，但姜望背后不透一丝风。

江清盛作为一块合格的狗皮膏药，死死跟在姜望后边半步，和他一块拐进店。

“奶茶店？”江清盛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看店外的招牌，又朝前边的姜望问了声：“现在都不去网吧，改来这了？”

姜望白了他一眼，抬手朝他指了指：“来了就闭嘴。”警告完就自个走进里间。

等他再次出来时，黑色卫衣上围了条围裙，就这么懒散的靠在吧台里边，眼睛微眯地看向江清盛。

“怎么？”姜望弯了弯眼：“你那什么表情？”

闻言江清盛回神笑了笑，抬脚靠近：“有点意外。”

姜望挑眉问道：“意外什么？”

“你……”江清盛看着面前的姜望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问出了那俩字：“缺钱？”

姜望笑了起来，带着他特有的玩味，让人猜不透。

江清盛有点琢磨不透了，他打听过，有意的、无意的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眼前这位围着围裙在吧台边捣柠檬的少年，是他们这片特别有钱的房产老总唯一的儿子。而且就在前不久，他还亲自向本人证实了这一点。

“为什么缺钱？”江清盛不解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望停下手中的活，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边捣边漫不经心地娓娓道：“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是来体验生活。”

姜望朝他一笑：“我看起来很像缺钱的？”

“没，”江清盛立即笑着回应：“我不是那意思。”

姜望笑着，淡淡地抬眉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满不在乎地接着干自己的事了。

“随你怎么想。”这是他丢给江清盛的回复。

江清盛盯着他看了半响，自顾自的从旁边捞了把凳子，坐在吧台边看着他忙。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先前抓小偷那回，江清盛就发现这人是在离家出走。只不过非要嘴硬自己出来上网。

江清盛想到这勾了勾唇角，心里兀自想，谁家好人上网还带着行李啊？打算住网吧？

某位嘴硬的小少爷这种小借口也就够骗骗自己的。

店里生意没有特别忙，但这条街人流量也挺多，到了晚上客人就没断过 。

江清盛刚开始还在试图和里边人逗个趣，时不时找话题聊两句。

但直到姜望手边的空杯子越来越多，点单机一直不停的叫唤：

“您有新的订单，请查收。”

江清盛这才闭了嘴，撑着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姜望忙碌。

忙起来的姜望格外专注，明明方才还在分心回边上人的废话，这会儿就像短暂失聪了一样，只顾的上手中事。

江清盛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姜望了，虽然只有片刻，但总会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坐在巷子口，抱着画簿的少年。

记忆里单薄的背影渐渐与眼前人重叠，似乎有哪里变了，但又哪都没变。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店里的客流量逐渐变少，姜望也终于有空停下休息会。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洗干净手，低头揉了揉后颈，身子往后背靠在吧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