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时间紧迫,反正他如今只能在我们贺兰家,何必等他养好伤。”烛光摇曳,堂内的金丝炭足足的烧着,束着高马尾的少年一身明辉麒麟劲装,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忿。少年声音带着些许急迫和不满,跪坐在他腿边的家奴身子抖了抖,手中捧着的茶盏却纹丝不动。“仲晏,”抿茶的男子微微抬眸,嘴角虽依旧噙着浅笑,但那双紫蓝色眸子像是带了几分无奈,“从长计议。”“可是……”听得茶碗合盖的脆响,贺兰玥乖巧闭上嘴。贺兰瑾白睫微颤,身旁管家便立刻挥手屏退左右,躬身行礼退出后牢牢合严了堂门。
“兄长,今日初一,若到了十五月圆,你岂不是要再受一次苦?”贺兰玥站起身来,他不理解明明可以直接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等那么久。贺兰瑾摩挲着杯沿,茶水的雾气氤染了面容:“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他垂眸浅抿了一口茶,垂落在胸前的珍珠泛着柔和的光泽。
内室骤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贺兰玥皱了皱眉,“什么东西?”还没听得回答便见他那端庄稳重的兄长随手放下茶盏,大步跨进了内室,起身撩开纱帘竹扇的动作瞧起来还有些许慌张。
一袭单衣的青年狼狈地摔在地上,墨发凌乱,干裂的唇渗出丝丝血迹。他抬眸想看清来人,但大约是气血不足,眼前一阵阵发黑,撑着身子的单臂有些体力不支,险些瘫倒在地时身子被凌空抱了起来。鼻腔一瞬间被浅淡冷冽的兰香萦绕,他不自觉将头靠在那人胸前,那强劲的心跳落在耳中让他恍惚不已。“阿青,摔在哪里了吗?”温润的声音透过胸腔,震得谢瑜青耳朵发麻。他闭了闭眼,抬头看着男人的脸,漂亮的脸即使是仰视果然也是漂亮的,谢瑜青心想。
真的好累,只刚刚那一下,他都觉得自己浑身如同泄了气般,不仅使不上力,就连说话都没有气力。男人的指尖微凉,轻轻落在他眉间,“还是多休息些,等身体养好再说?”谢瑜青眨了眨眼,唇瓣被茶水一点点沾湿。男人耐心地用小匙喂他喝水,那双眸子在烛光下让人产生出一种他是不是可以看得见的错觉。“多谢……”怀中青年微微张着嘴,冷汗打湿的碎发贴在颊边额前,平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兄长,”贺兰玥远远站在屏风旁,瞧着谢瑜青这副样子有些嫌弃,“他怎么还是这么弱。”谢瑜青只觉面上滚烫,胸腔急促又大力的起伏了一下,像是攒了力气般就要从贺兰瑾怀中挣开。“仲晏。”男人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贺兰玥撇撇嘴不说话了。
贺兰瑾将人锢在怀里,虽说谢瑜青折腾半天还是没离开多少,但那单薄的里衣却着实被蹭开了领口。他微不可察的磨了磨后槽牙,将那大开的领口不经意整理好。“仲晏,功无论你可抄完了?”贺兰玥愣了愣,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兄长既然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贺兰瑾笑着点头,直到弟弟的身影消失,他才又垂下头看向谢瑜青。
青年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即便是金丹结出,他停驻的容貌也没有那么漂亮光彩,如今因为气血亏虚而苍白到灰败的面容更加比不上谢瑜昭。不过他不在乎,指尖划过青年的眉眼,男人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谢瑜青实在是太好骗了,只不过施舍了几分善意,他就能毫无防备的睡在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怀里,该说是不设防还是他从骨子里就是贱呢。青年脆弱的脖颈在他掌心底下,微弱的搏动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消散掉,兴奋的情绪让他花费许久才压制下来。
不着急,日子还长。贺兰瑾微眯着双眸,手掌落在了谢瑜青虚空的丹田处。
“废物!”瓷器碎落在地的脆响声噼里啪啦,几个暗卫垂首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真是废物!连一个将死之人都找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堂中发脾气的少年穿着张扬的鹅黄云绫锦藤纹束腰劲装,墨发高束,珠链发带随着动作隐约在发间闪烁。少年眼眶发红,全然不在意被自己摔碎的瓷器有多名贵。“公子,这也不能怪他们,连三长老那里都算不到您要找的人,这让他们去哪里找啊?”陈规是看着殷淮长大的,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这位小公子,故而在殷淮发脾气的时候,只有他还能稍稍说上几句话。
“您歇歇火,”陈规扬手让他们下去,又捧着殷淮最喜欢的牛乳糕凑到他身旁,“我已派人去请沈仙师,让他算一算那位谢公子的下落。”殷淮挑挑眉,坐回紫檀软座上:“沈仕月?他能行吗?”“哎呦我的小公子,多找些人算卦寻人不是更容易有行迹?更何况这位跟那谢仙师又不一样,一个普通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陈规眼瞧着他的火气渐消,笑着又道:“即便这个不成,咱们还可以发通缉令,总有人能有消息。”殷淮摩挲着指尖,半晌他唇角扬起一抹笑,“那就颁发悬赏令,若有人知道谢瑜青去处,赏金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