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开着冷风呼呼地吹了一整夜,陶斯允起床后觉得头昏脑涨,就跟感冒了似的难受,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肩颈处更是酸疼得不行,但好在没有落枕。
下午的时候她替出差的教授讲评完了两个班的小组作业,累得口干舌燥的同时以其温柔耐心的性格收获了学弟学妹的星星眼无数。
然后又趁着课间休息去领了新补办的学生证。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下课,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交代。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大部分同学虽然人坐在教室里,实际上心早就已经飞了。
陶斯允抬手拍了拍讲台,示意底下已经收拾完书包,正交头接耳地商量着晚上去哪儿浪的学生先安静下来。
又将教授出差前看似顺便提了一句实际上却是特意让她负责传达的“出勤率不到百分之八十的学生没有资格参加我的期末考试”这句话尽可能用最委婉的语言通知给了所有人。
说完以后便大手一挥,让他们提前了三分钟下课。
关了课件,陶斯允正在往包里装电脑,忽然听到教室后排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学姐”……
她用了点力气将卡到一半的电脑包拉链拉上,再抬起头,声音的主人已经站到了讲台旁边。
面前的短发女生顶着黑眼圈,看起来疲惫极了。
陶斯允拿起放在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润了润干得不行的嗓子,这才温声问道:“怎么了?出勤率不够?”
女孩拧着眉不说话,摇头。
这时身后穿牛仔裙的同伴替她说:“就她组员,从开学就一直在划水,什么都不做,她现在想换到别的组,学姐,你能帮忙去和老师说说吗?”
“现在换不了了,早两个星期还可以,现在进度到中期了肯定是不行的。”
短发女孩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无奈极了,埋怨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每次分配给她的任务都没完成过,上次我就让她找一些图片,然后排版,其他调研部分我来弄,结果讲评小组作业那天她请假没来。最后打回来重做,她也拖着不改。”
这件事陶斯允有点印象,好像是发生在两个星期以前吧。
她记得教授当时的批评相当的不客气,当着两个班的人一点面子也没给这姑娘留。
“学姐,这门课必须小组作业吗?不能换组的话那我能不能一个人一组啊?”短发姑娘噘着嘴再次不死心地问。
“……”陶斯允手撑着讲台,有点为难地说:“小组作业最少也要有两个人,一个人的话那还能叫小组作业么。”
“可她什么都不做啊!”女孩皱着眉头抱怨道:“我之前就不应该和她一组的,原本别的小组都已经找我了,是她自己落单了,让我和她一组,说什么我们住一个宿舍,沟通起来也方便,谁知道她会……我看她就是想白嫖。”
大学的小组作业非常重要。
尤其是设计方法论这门课,通常需要几个人共同定一个主题,围绕着这个题目确定项目的设计核心,产品设计前期往往需要组员们一起做大量的调研工作,然后将自己的想法从一个细胞慢慢催熟,中间要经过无数的实验,制作过程。
初衷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团队合作的能力,所以占期末成绩的三分之一。
留学的时候每学期至少有两门课需要小组合作,虽然和大部分组员相处得都比较愉快,但也会遇到一些不靠谱,什么都没做,一到期末还想来蹭作业的人……
怎么说呢,这就很考验人品了,遇到什么样的组员有时候真的完全看运气,毕竟最后大家的分数都是一样的。
这种情况下,付出多的同学觉得心里不平衡确实也正常,她自己也体会过那种感觉。
“好了,走吧。”陶斯允收拾完东西和她们一起下楼,忽然想起曾经自己和小组成员用到过的一个类似于暗示老师的办法。
“那就这样,你们在PPT的每一页下面都写上名字,谁做的就写谁的,我到时候去和教授说,让他在班里通知一下,期末成绩就根据你们每个人做的多少给分,没参与的直接让他们补考,可以吗?还可以避免你们直接产生矛盾。”
***
累了一天,刚回到家,秦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安,你哥哥的生日要到了,下个星期能回来吗?妈妈现在给你订机票?”
“嗯……”陶斯允坐在玄关的椅子上换鞋,嘴里别扭地说:“上次他生我气,把我的微信拉黑了,整整一个月都没理我。”
“你们两个啊,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你哥哥最近心情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工作有关,他一忙起来了也不怎么在家里住,你有空关心他一下,听话,等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哦,知道了。”
晚上,陶斯允趴在枕头上玩植物大战僵尸,随着游戏难度升级,过关也变得越来越困难,总是过不去。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无聊地放下iPad,开始刷起了朋友圈,给疯狂高调秀恩爱的蒋圳和背地里悄悄吐槽导师的李欢点了个赞。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点开了陶潜的头像,进入他的页面后却显示——
“朋友只展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
“……”
看来陶潜最近心情确实不太好,以前他的朋友圈都是全部公开的,从来没有这么藏着掖着的时候……
陶斯允犹豫着打开手机通讯录,往下滑,最后指尖停在了“哥哥”两个字上面。
想了想,还是按了下去,准备和陶潜谈谈心。
只响了一声陶潜就接了。
陶斯允把头闷在被子里,隔绝了空调吹出的冷气,叫了声“哥哥?”
电话那头只有极浅的呼吸声,人却没出声。
上次是谁拉黑完她以后又颠颠儿的转零花钱,买咖啡机寄到家的,现在还不理人了。
陶斯允就当是他没听到,拖长语调,故意“喂”了好几声。
陶潜:“……”
半天后陶潜终于忍不住,不耐烦地打断她:“喂什么喂,你这丫头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怎么就是半夜了,难道沪西和京浮也有时差么?”
“嗯,你过的是美国时间。”陶潜不咸不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