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放下手中的纸笔，面色铁青地看着纸上的推演结果。

和刚才是一样的结果，分毫不差。

她无法从卦象中获得有用的信息，换句话来说，

这幅卦象，她读不懂，解不出来。

她将双手手指交叉成拳状，额头重重地抵在交叉的手指上，双目紧闭，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副卦象，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她道行不够？

疑惑，不解，疲惫，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将她的内心尽数填充。

半晌过后，她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敲响了秦老的房门。

声音过三，门内却没有传来声音，顾曦又加重了力道，重重地敲了三声，但门内还是无人应答。

正当顾曦想要离开的时候，门内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进来。”

顾曦推开门，却看到秦老端坐在红木方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散落的铜钱。

铜钱卜卦，顾曦也会，相较于龟甲卜卦，铜钱卜卦会更加繁琐，一般是要卜算数次，然后将这几次的卦象结果综合到一起去推断。

而龟甲卜卦则更加简单的多，只需一次便可出结果。

但与这繁杂程度相对应的，是精确度。

铜钱卜卦由于更加细致的卜卦过程，因而卜得的结果也会更加精确，接近现实。

卜卦之时不宜打扰，顾曦只得站在原地，等着爷爷卜卦结束。

她无意中一瞥，却发现在桌子的角落处有一个已经用过的龟甲，上面也已经布满了裂痕，看龟壳颜色，很明显是才用过不久。

所以，秦老是先用龟甲卜卦，之后为了更加严谨，又用了铜钱去卜卦吗？

但，能让秦老如此担忧以至于连卜两卦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顾曦悄无声徐地向前迈了一步，悄悄侧身，映着窗外的光亮，她注意到秦老的表情凝重非常，同时右手不住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而雪白衣袖上，零零散散有几根黑发自横七竖八地躺在其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耸动，隐约有要掉下去的迹象。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稳重的秦老这般焦急忧虑？

半天没有再听到声音，秦老略微抬头，视线缓缓从窗外的天空身上扫过，看着外面日渐灰暗的天色，不禁喃喃自语道：

“雨又大了。”

略过灰蒙蒙的天空，秦老最终将目光放在了进门的顾曦身上，似是在疑惑她为什么待在原地不说也不动。

“怎么不说话？”

“爷爷您在做什么？”

秦老没有说话，反而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朝着自己刚刚坐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顾曦坐过去。

顾曦有些不解的看向秦老，秦老这是何意？

“这幅卦象，你与我一同解。”

秦老看懂了她的疑惑，伸手向着桌面上的铜钱点了一下，说道。

顾曦一瞬间傻了眼，铜钱卜卦需要将前几幅卦象与最后一幅卦象结合起来一起推断，但现在桌面上只有一副卦象，她又不知道前几幅卦象的卜卦情况，这怎么算？

短短一瞬间，她将自己最近所做之事全部细细回想了一番，任她怎么细想，也没有找到半分逾矩不合理的行为。

所以，秦老真的只是在考察自己的基本功？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激灵，虽然她今年已经十六，但对于被师父检查课业这种事情，她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提心吊胆感，已经深入骨髓，形成身体记忆。

在她傻眼愣神的时间，秦老从桌子下的地面上捡起几张泛着黄的纸张，仔细将上面的灰尘掸干净，随后徐徐交给一旁愁眉苦脸的顾曦。

“现在东西齐全了，可以开始了。”

火星燃烧，缕缕白烟扭曲着向上延伸，香炉中点燃的熏香一点点地减少，最后，几近燃尽。

几乎是香燃尽的瞬间，秦老仿佛心有灵犀般转头向着顾曦看去，顶着秦老期许的目光，顾曦放下手中的笔，发出“啪嗒”一声清脆声响。

秦老观察着顾曦脸上的每一个小表情，顾曦跟随他学习已有十数年之久，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清楚。见此情景，已经心下了然，但他仍像不知道一般问道：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