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似水蛇一般张牙舞爪地爬上了横梁,却不见尾端,只见那藤蔓越来越长,像上吊绳般攀附在木梁之上。
栓得住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赵随云,你没想到吧。我还是找到你了。”
大家被藤蔓拴住,像蛇一般慢慢被缠绕住。
楚天啸拔出长剑,左劈右砍斩断藤蔓,却只堪堪解决眼前的一小块地界,程樱也只能勉励支撑,无法帮助范憧和方顿脱困。
只有赵随云被藤条限制在大堂中央,却也不缠住他的身体,只留他在中间让他有说话和喘气的机会。
赵随云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栓得住说:“我是鬼医派的仇人,你能猜得到我是谁吗。”
赵随云拧眉,无法在短时间内想到可以对应的人物。
栓得住看赵随云的神情,显然在他脑海里没有自己的存在。
他恼羞成怒地狠狠捏紧拳头,很快藤蔓缩成一团,减小了每个人的活动范围。
范憧和方顿几乎无法呼吸了。
楚天啸大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和赵随云有仇就去和他单挑,把别人都拖下水算什么本事。”
栓得住的表情有些迟疑和松动。
但当他看到赵随云时,仇恨的怒火吞噬了他的冷静:“如果鬼医派能懂得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白银一脉就不会被鬼医派灭族了。”
楚天啸怒吼着问赵随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才是被仇人灭门的那个人吗。”
赵随云双眸暗淡:“如果你是白银一族前来寻仇,那我的命你拿去吧。但是请把他们几个放了,此事跟他们无关。”
“什么无关?”栓得住说,“我早已杀人如麻,没办法立地成佛,你以为自己两句话就能抹得掉我的罪孽?我曾经把鬼医族杀个一干二净,谁知道竟漏了你这么个废物。你治病救人就算了,还继续打着鬼医派的名头,让外人以为是你背负了深仇大恨、鬼医派全族灭门还坚持行医救人。人人都道鬼医派医人,却还有谁在意那个鬼字。鬼医派为了精进医术,到处找新手村的村民当成是练手的标本。”
程樱不可置信地说:“我早听过,白银村被屠村,没想到竟是被被鬼医派抓走的。”
栓得住仰天长啸:“看吧,鬼医派做的好事,今天才大白于天下。二十三年了,我从一个青葱少年直到现在人到中年,只为能折磨你杀掉你。从前几次我没露真身,把你身边的人都杀了,想让全世界都孤立你,让鬼医派成为人见人憎的灾星,可没想到你仍然一路治病救人,竟让你一直活了下来。这次我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我要你死个干净。”
“可是你不觉得你的方法有点蠢吗?”被楚天啸斩断了一根藤蔓,稍微能呼吸的范憧说道,“你的目的是让鬼医派陷入舆论浪潮,搞臭鬼医派的名声,但你现在完全是在搞臭白银村的声誉呀。”
“你什么意思。”栓得住双眼圆睁,“你为什么说我在搞臭白银村的声誉。”
范憧说:“从前鬼医杀人,白银村是纯粹的受害者,然而现在白银村杀害无辜的人,鬼医却在行医,你认为如果大家真的都在同一个地方发声讨论,舆论会偏向从没参与过杀人的赵随云,还是会偏向到处杀人的你?”
栓得住被问得懵住了。
“你说自己没机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说你现在放下屠刀放过我们几个,你还会有机会赎罪。”
栓得住说:“不可能了,我双手已沾满鲜血,再洗不净了。”
过往种种在他脑海里浮现,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杀人的魔头。
这条杀路有去无回,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况且,他是为了报仇:“不过,就算我再可恶,也不及鬼医一派可恶。他们用活人做实验,博得世人的美名。虚伪至极,可笑至极。若我是杀人魔头,他们就是伪善小人!”
栓得住双手狠狠拍到地面,藤蔓瞬间变成树干一般粗,把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连楚天啸和程樱也动弹不得。
范憧用微弱的声音说:“可惜啊,因为你的滥杀无辜,世人再不会认为鬼医伪善了。世人只会说,鬼医怎么没把白银村杀个精光,留下了你这么个祸患,让你到处为祸人间。更有甚者,会有人颠倒因果,说鬼医杀白银,就是因为算到白银一族嗜血成性。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范憧说完,感觉到身上藤蔓缠绕的力度明显小了许多。
栓得住迷茫地看向范憧。
范憧继续气若游丝地说:“只要你肯停下,那么世人又会称赞你及时回头,大彻大悟。你信我,就把我们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