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二人也没聊几句话,他们俩也不需要聊什么。
洗好头发,谢维清坐在理发的软椅上,李空给他围了一块围布,找了个夹子别在谢维清脖子后面。
“紧吗。”李空问。
谢维清动了动脖子,“还行,就这样吧。”
“想剪什么样的。”
想到现在的头发已经刺眼睛了,谢维清也懒得打理头发,便说:“直接推平吧。”
“真的?”李空说,“你别哭鼻子。”
“有病吧,我哭什么哭。”谢维清笑骂。
李空找来推发机,“昨天有个头发到腰的女生来我这,说要全剃了,气势汹汹的把我给吓一跳。”
谢维清问:“然后呢。”
“然后我问了她三次是不是真要剃,她都说是。结果我刚给她剃了一点,她就哭了。”李空说完,按下了机器开关,“你可别哭啊。”
谢维清轻笑,倒没说别的了。
滋滋的声音。
头发一点一点落在地上,谢维清忽然生出一点想接住它的念头,却被理发围布阻挡。
声音停下,以前刺眼睛的头发现在就剩了一点青茬,像监狱里的劳改犯。
李空又修了一下,“这发型省事,都不用吹。”他取下理发围布的夹子,“行了。”
少了面前的遮挡,世界一下子变得这么清晰,反倒让谢维清不大习惯。
他掏出手机,“多少钱。”
李空摆了摆手。
谢维清也不扭捏,把手机又揣回兜里,“行。”
谢维清的微信响了一声,是他爸谢长东发来的消息,说他车已经到街口了,让他赶紧出来。
李空靠着桌子,驼着背掏出一根烟点燃,慢慢升起的烟遮住了他的表情,谢维清只看见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谢维清点头,“那我去学校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李空吐出一个烟圈,“行,走吧。”
谢维清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哥,我说真的,有事联系我。”
李空突然笑了一下,做出要踹他一脚的动作,“我比你大四岁呢,需要你帮?你管好自己吧。”
谢维清也不啰嗦了,抬脚准备离开,结果李空又叫住了他:“清儿啊,跟同学好好相处。”
谢维清顿了一下,随后道:“嗯,那我走了。”
“走吧。”
谢维清也确实没回头,把自行车留在了那儿,走到桥头停着的一辆白色越野旁。
这是谢长东的车。
看见谢维清来,谢长东给车门解锁,谢维清上了后座,谢长东正后方。
“怎么又来这地方,每次回来都来。少和他们一起玩。”谢长东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那条街。
谢维清没回话,靠着枕垫闭上眼睛。
谢长东没得到回答,透过车镜看了一眼谢维清,知道是让他不高兴了,后来再说什么谢维清也只是冷淡地以“嗯”作答。
手机响了一下,李空等他走远了才想起来他的自行车没骑走,发微信问什么时候给他送过去。
谢维清打过去几个字——“不用了,放你那儿,没事儿出去转转”。
“谢维清,车上别玩手机,对眼睛不好。”谢长东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到学校了就把手机交给老师,要不给我。”
谢维清关了手机看向窗外,“算了吧,我给老师。”
他不跟谢长东住在一起,到了周末想拿回手机也不方便。
那边李空一手夹着烟,回了个行。
他知道谢维清的想法。
小时候他有一辆二手成人自行车,那个自行车就像个又瘦又高的成年人。他当时人不够高,骑着费劲,但就喜欢骑,经常载着谢维清在老街晃荡。上一次他俩见面的时候,他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谢维清记下来,还真给他送一自行车来。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细啊。
李空突然有点感叹。
但这年头,共享单车都骑进了老街,他想要的不是自行车,是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光。谢维清没法把这些给他,只能给他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