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寅开口:“那什么,他是我‘金主’吧……哥你委屈一下行不?”
“看见他我吃不下。”
“别啊!我特地挑的最新鲜的石斑呢,你在那雨林里没得吃吧。”
夏榆音沉默两秒,径直坐到离江聿最远的位置上,还面无表情地掐了把大腿。
“江老板不好意思啊!来晚一步。”
“午觉赖床了吧。”
有人想引夏榆音说话,语气里都是笑意,果不其然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轻哼。
江聿背光坐着,流畅漂亮的肩颈线条,背也显得宽厚有力,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眉眼清晰,直勾勾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他的眼神,让夏榆音想起了雨林水坑里的鳄鱼,阴湿地盯着猎物,不死不休。
不得不说江聿还是长得很帅的,就是人不行。
夏榆音被盯得发毛,余光在包厢里乱飘。
桌子上的插花,白芍药和白玫瑰盛放,点缀着矢车菊、鼠尾草和薄荷叶,余晖之下发出幽幽的光晕。
江聿看夏榆音出神地盯着插花,达成目的般低头笑了笑。
夏榆音面向光源,眼波流动,嘴唇微微弯起,神色温和,他肤色比三年前深了一些,但依然白皙。
每次收到花,他都是这样的温柔表情。
“客人久等——清蒸石斑一例!”
服务员上菜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把夏榆音的思绪拉回饭桌上,为了这条石斑,他只能忍痛吃完这顿。
“您好,开两瓶53彩釉。”
“好嘞!”
夏榆音夹鱼的筷子停在半空,抬头瞥了一眼江聿,后者依旧笑着看他。
“……臭显摆。”
不知道江聿听到没有,但他脸上的表情灿烂到崔寅看了都倒吸一口气。
“江董,有喜事啊?”
江聿要是真有喜事,夏榆音第一个食不知味,毕竟没几个人能真的心平气和地看着前男友过得比自己好,更何况,人家看起来根本就不因为分手伤心,还转头就发财,谁不来气。
“但愿吧。”
江聿只是淡淡地回了崔寅三个字,说完又继续盯夏榆音吃鱼。
夏榆音酒量不太行,没喝两口就开始微醺,最后安安静静趴在桌上,呼吸均匀。
“我送他回去。”
“太麻烦了吧江董,我带走就行。”
“我送。”
不容置疑的语气,崔寅意识到江聿并不是跟他打商量的,只是通知。
“好、好的江董。”
江聿弯下腰,凑近夏榆音的脸,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将手覆上他的后背轻轻拍。
“榆音,回去了。”
低沉温柔的嗓音震得心口酥麻,夏榆音抬起头,迷糊中看到叫他的人,于是伸出手钩住那人的脖子,借力站起来。
那人把手移到夏榆音后腰,任由他搭着自己的脖子肩膀,挂着走。
“欢迎回来,夏榆音。”
唇瓣靠近耳际,气息炙热,烫得夏榆音微微偏开头,却被强硬禁锢住。也许是错觉,夏榆音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脖子上蜻蜓点水般轻轻蹭了蹭。
走出室内,寒风卷着闹市的喧嚣绕过二人身侧,江聿把夏榆音抱进车里,扣好安全带。
冷风一吹,夏榆音的酒也醒了一半,看清自己眼前的人,他眼睛瞬间睁大,慌忙伸手将他推开去解安全带。
江聿将外套脱下,按住他的手,把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精壮的手臂此刻正抱着一只柔软的史努比。
跟白天那只一模一样。
“恒音世纪……你为什么会成了它的主理人?嗯?江董。”夏榆音声音闷闷的,半醉半醒。
“恒音是我成立的,江月集团的子公司之一,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车窗沉默地降下,冷风灌进来的一瞬间,夏榆音闭上双眼,发丝在脸颊边拂动,空气中有橘子的味道,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车内空间宽敞,在此刻却显得如此逼仄,偌大的城市只有这小小一个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
夏榆音头靠在窗玻璃上,轻声开口:“我记得,是你先说分手的。”
没等江聿开口,他又继续说:“所以不管你是换了个脑子还是有别的目的,就此结束。”
“如果我说不呢?”江聿嗓音比较低,一开口,像一块鹅卵石荡在湖心。
他没再说话,史努比顺滑细软的毛在手心里发烫。
江聿有意放慢了车行速度,但还是到了夏榆音家楼下。
路灯照亮车内,抱了一路的玩偶重新回到江聿手里。
“谢谢,我先走了。”
“榆音,等等。”
一叠资料递到眼前。
“给你的资料,我查了一下和研究所、生科院所有有关系往来,并且使用过你的数据的公司——目前我能查到的大多数是企业,至于上面单位的,我……”
“我知道,那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地方,”夏榆音轻声道,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熟悉的数据和用过他的数据的公司清晰地罗列出来,有疑点的地方也做了标注,“这些已经很足够了,谢谢你。”
“有一家用过那批数据的公司,授权来源和程序虽然也是走的正规渠道,但是经办人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经办人是你同事,我问了研究所的负责人,这事儿轮不到他来管。”
夏榆音手一顿,疑惑地转头。
江聿往后翻了两页,指着一个人名,“宋存,你认识吗?我记得他和你不在一个项目组,一开始也没多留意,后来和所里的负责人聊了聊才知道。”
“你连我项目组有谁的都知道……”
夏榆音的大脑有神奇的过滤机制,能敏锐识别一些不是重点的重点,但嘴不听使唤,无知无觉就化无声为有声。
“你当时跟我说过一次,不知道现在变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