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问问,”肖梦也哽住一下,呼出一口气,才勉强说下去,“陈月,怎么想”。
“我……”陈乐向来得理不饶人的嘴,居然还有现在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说”。
肖梦点头,这些话,放谁身上都不好说出口,自己这种事,都无法开口,更不要说陈乐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陈月也……”肖梦实在说不下去,这对陈乐来说,无疑是最残忍的。
陈乐点点头,他怎么会没想过,如果没有他拉住陈月,多少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陈乐把脚移开,甲壳虫缩成一团,早就没了刚才的神采。
“不知道月月给你说过没有,她小时候的事。”陈乐道。
“被你爸爸送人那件事?”肖梦敏锐地意识到陈乐说的事,立刻询问道。
“月月居然还真把这事告诉你了。”
陈乐有点欣慰,那件事之后,她从来没听老师说,陈月交到了朋友,更不要说,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她之前给我讲了个故事,”肖梦无奈地看了一眼楼下的陈月,笑了一下,“还嘴硬说,自己是被狗咬了”。
这两兄妹还真的很像,嘴都硬得要死,不知道是不是跟牙装反了。
“说是送人,谁都知道那是卖,他把自己女儿卖了。”陈乐恨恨地纠正道。
肖梦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我在临省上大学,接到电话,我就立马买票回去了,你不知道我哭了一路,要不是当时网络不发达,我现在早成红人了。”陈乐自嘲道。
“我当时在病房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但是我一进门,看到陈月用那双眼睛看向我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我紧紧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看到我哭,但是我觉得她看出来了。”陈乐继续说道。
“嗯,她说知道你哭了,眼肿得跟核桃一样。”肖梦道。
陈乐笑了起来:“这么明显吗?”
“你哭一路,瞎子都能看出来。”肖梦吐槽道。
陈乐没在乎她的调侃,继续说道:“后来,我休学了一段时间,打工,带着不多的钱,勉强带着月月去了临省,也就是这里”。
陈乐抬头环视了一下眼前,颇为感慨地说道。
“带着月月,我的助学贷款,显然不够,我就边打工边上课边照顾月月,但是那一次之后,我第一次想彻底放弃学业,找一个允许我天天看着她的地方打工。”陈乐道。
他看见甲壳虫舒展了一点,但是没什么动作,轻轻踢了一脚。
“陈月差点跳下去。”肖梦道。
“是,她把这个也告诉你”,陈乐语气带上些酸酸地感觉,“还真是把你当成好朋友了”。
是吗,肖梦这么想着,苦笑一下,只是好朋友吗,她真的越来越不知道知足了。
“我就天天待在家里,过了半个月,我装作出门,月月也没有去天台,她再也没去过,我也勉强读完了书。”陈乐回忆完,竟然感觉这么不真实,果然是现在的生活太顺了。
每次当他找到未来,上天都会给他一巴掌,让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我拿到检查报告之后,我就开始想,我怎么办,月月怎么办。”陈乐又叹了口气,还是把烟点上了。
他叼在嘴里猛吸了一口,直至整个口腔鼻腔充满烟气,才吐出去。
“不过,幸运的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些希望。”陈乐说着,抬眼看向她。
“我?”肖梦在陈乐点烟的瞬间,往旁边挪了挪,觉得不太好,又挪了回来。
“陈月这段时间提到你的频率,都快赶上我了”,陈乐阴阳怪气道,“搞得我还有点难受”。
肖梦歪嘴,扬了扬嘴角:“你就是酸”。
陈乐啧了一声:“我酸什么,我是她亲哥,她从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耍嘴皮子呢”。
“碰到你的逆鳞,破防了。”肖梦无情嘲讽道。
“切。”陈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什么意思?”肖梦不再跟他胡扯,拉回正题。
“我之前给月月写了一封信,我了解她,我知道即使她看了那封信,也不一定会想开,我有段时间很崩溃”,陈乐说着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后来你来了,你们两个的关系越来越好,让我萌生一个念头,也许你有机会,把她留下。”
肖梦转过头来看着他,她没法告诉他自己留不住她,不然也没有机会跟他说这些话。
希望不过给失望留机会,她已经感受过太多次了,不过她还是开口发问:“怎么留?”
“不知道。”陈乐道。
肖梦握了握拳头,耍我。
“我只是觉得你有机会留住她,你是她的世界里难得特别的人。”陈乐补充道。
难得特别,的人。
陈月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