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地面冰裂,马儿倒退几步,踉跄的脚步被地面裂起的冰碎,划伤蹄腕。
细微之处,几缕血雾夹杂着细小的碎冰,锋利如尖刀,划伤马蹄。
马儿疼得惊呼,蹄腕受伤,纷纷重力不稳跪摔下来——
幸好宫冥一行早有准备,纷纷跳马下来,不费吹灰之力。
“恩公,小心。”青萝顺势扶了一把唐彩柔,这几个练武之人,她是没在担心的。
“好一个南冥教主,竟然悬崖都摔不死你!”
一个细碎的声音传来,为首一行,从树林里跳出十几个蒙面人。
为首斗笠素缎三女子,站在人前,多半便是领头。
“雪雾门说笑了,我南冥第一教主,又怎么会轻易坠崖,不过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罢了。”
“呵呵,好一个金蝉脱壳,”为首斗笠人冷声道,“亏得天下武林都被蒙骗,又幸好,我们在此相遇。”
青萝和幽萝听在心间,不免暗暗为南冥宫主的沉着睿智所折服。
好一个,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南冥教主是真坠崖,而宫冥姽婳,轻轻松松几句话,便带过了这个坠崖真相,掩盖自身已身负重伤事实。
敌方十几位门派高手,我方,只有两高阶侍女侍卫。
若是宫主平素,定然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可此时,宫主已身负重伤,又身中蛊毒,无法再运气御敌。
能够真正作战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两个,对十几个门派高手,还要保护两不能武之人。
着实……有点费力,敌我悬殊差距。
可南冥宫主到底是宫冥姽婳,轻轻松松,没有绽露一丝破绽——
她越是今日不能动武,越发气势沉稳,让人不战想退。
雪雾门雪莲殷眯眼,仔细打量站在眼前的南冥宫主,试图去窥探她身上一丝一毫的损伤。
要说——这天下第一邪教南冥教主宫冥姽婳,真是厉害!从那么高的绝幽冥崖上坠落,竟然……毫发无伤?
还气定神闲,站在她面前!
要说这宫冥姽婳功力,究竟上升到了何种地步——
才那么,安然无恙的,站在她身前?
宫冥姽婳静静迎上她那疑惑的目光,坦坦荡荡,神情自若。
雪莲殷的心中,不免打起一丝退堂鼓。
越是,见她毫发无伤,越是,见她整闲以暇。
内心,对南冥宫的惧怕,就又多了一份。
都说,女魔头的血影杀,世人惧怕。
如今见她坠崖后都还毫发无伤站在自己面前,安然无恙。
心中的困惑,不禁更甚;同样,惧怕,也更甚。
可是那么多弟子,还在看着。自己若是在女魔头面前丢了正义,回去,如何向师傅交差。
将来这掌门之位,自己如何继承?
“哼,南宫冥,你别以为自己有多聪明,自己打不过,就想坠崖装逃跑!”
这个时候,她虽不敢轻易动武,但还是要耍耍嘴皮子,才能不彰显内心的胆怯。
“呵,逃跑?”宫冥姽婳淡笑道,“我不过是不想陪一群无聊人,玩游戏罢了。”
“哼,你都假装跳崖了,还不承认了?”雪莲殷故作反驳,内心更是胆怯。
“那我……可有损伤?”南冥宫主好笑道。
“你——”雪莲殷气急,天下怎么能有这么能说的人,几句话,辩驳到她哑口无言。
一气之下,本来的习惯,她就不自觉拔刀相向,指着宫冥姽婳——
可怎么办啊……
平日里行走江湖的人,横冲惯了,气急之下本能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正指的是——
天下第一邪教教主,南宫冥宫主,宫冥姽婳。
这下可糗大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雪莲殷一下蒙怔,心下无主,又不能进退。
宫冥姽婳淡淡下垂眼眸,平静看着那正对着自己的利剑。
沉稳如她,她知道,以她在江湖的恶名,一个区区血雾门的弟子,断然不敢真刺自己。
只要,给她一个台阶下,就好。
雪莲殷与南冥宫主剑拔弩张,南冥教主却淡淡垂眸。
这阵势,光是看神情,谁胜谁输,就早已分了胜负。
“杀魔头!除邪教!”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爆发出欢呼。
雪莲殷一个头脑发热便直直刺了过去——
她恼怒,南冥教主的不怒自威。
那样,就显得她像一个孩子,在她面前被人笑话……
“鬼鬼——”
一个利剑穿刺,血涌入肩。
她弱小的身躯在她眸中颤抖,淡淡的微笑,映在她抬起头望着她的泪眼中。
点点星光,泪眼朦胧。血红涓涓,溅在她身。
唐彩柔的眼中,有千般眼泪,又似泪眼朦胧的浅笑。现代如她,从未想过自己有过一天,会为古人挡剑。
长剑插肩,骨裂刺痛。
泪眼朦胧的眼中,再望向一次——宫冥姽婳,她一贯清冷的面庞中,如初见她那般的清冷如水,双瞳剪水。
她淡淡的笑着,只要。
她没事,就好……
鬼鬼,一声淡淡的呢喃。
她含笑的泪眼映在她眼中,她柔弱的身躯挡在她身前。
长剑直入,她就那样柔笑看着她,两行清泪,滑过她脸庞。
她含笑的眼,带泪的眸,倒影在她眼眸。
一样的双瞳剪水,一样的洁白如玉。
她盛世的容颜,绽放在带泪的笑靥中。
淡淡,带笑含泪看着她……
似乎,普天之下,只要她,无事就好——
她便含笑,缓缓倒下!
看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倒向自己。
滑下的身躯……
带泪的双眸,望着自己。
笑靥中,有千般泪。
宫冥姽婳,顺势伸出手,抱住她倒下自己的跌落。
内心,被什么,紧紧击落着……
昆山雪域,她是这个教派中唯一的高阶圣女。
九幽玄冥,祖师太一笔一划,鸢尾红殷,继承她为南冥圣教唯一的教主。
从来,不懂……情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