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尔没明白她这一举动，身形一歪，一丝不苟的盘发松开了一个角落，垂落的发丝上好似悬挂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莫莉不搭理她，独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个坠落悬崖的父亲，茫然地呢喃着：“我……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呢？”

叶薇尔愣了一下，“就说，你想她了。”

很简单的话。

莫莉抬眸，与叶薇尔对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竟有点躲闪的意味。她摇了摇头，苦苦地说：“还是算了吧。说句‘对不起’更合适。”

叶薇尔犹豫着，硬是在嘴巴里把话语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因为……”莫莉说。

因为她讨厌我，就像讨厌我那个只知道追求梦想的父亲一样。

莫莉隐没了剩下的半句话，跳着说：“因为我以前很不听话，母亲不想让我成为戏剧演员，可我还是悄悄着准备剧团的面试，被她发现了。她说，她很讨厌我为了梦想……为了剧团耗费时间、耗费精力……连回家都不顾了。”

“她真的很讨厌……”莫莉说到这，语气因为哽咽都拐了个调，眼角漫上一片绯红。话音停顿了片刻，她咽下一口混合着透凉和潮湿的气，陡然换了个句意，用极轻的声音说：“她真的很讨厌我吗？”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叶薇尔不说话了，心想：这问题，只有莫莉才能回答吧。

霎那间，雨滴砸下来的声音变重了，黑雾在周围弥漫。天色更加深沉，叶薇尔的眼前陡然一黯。

一支黑雾化作的箭矢“唰”地穿过雨幕，溅起一片微小的水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从背后直奔着莫莉的心脏而去。

她听到了尖锐刺破皮肉的声音，神色错愕，潮水般上涨的疼痛掐住了她的喉咙，连一声惊呼都喊不出来，意识率先被折磨到堕入了黑暗的洞穴，眼皮一盖，彻底昏了过去。

雨水和血水糅杂在一起，在叶薇尔眼前绘成了一副充满恐惧的画面，连忙上前拥住即将倒下的人。

空旷的墓园里，两个种族的人群挤在一处，乱成一团。

任何喊声、呼救声跌跌撞撞地砸进叶薇尔的耳朵里，都成了一串连着一串的盲音。

直到有人不顾阻拦地拽起叶薇尔的衣领，一个意图打醒她的巴掌都扬在空中了，终于反应过来，救人重要。

这时，她才把紧紧拽住莫莉的手放松了一点，颤抖着站起身，眸光低垂。

怀里的这个人，已经不会反抗她的拥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