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谁,鸡飞出去了,我抓回来。”也是实话。
赵祭淡然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刘嫂刚才来送东西,说给你做了件里衣,我就顺道把你今天做的装置给她看了,她很感兴趣,问你有没有空教她。”
话题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柚绮忙点头:“有的,我今下午没事,刚好去隔壁一趟。”
她洗了个手,走到门口时被叫住,便举着湿答答的手回眸笑道:“怎么?”
“……我不希望你总瞒着我。”赵祭放软了语气,商量似的,“有事告诉我,可以吗?”
“……”柚绮隔了两秒,还是笑,“好,我先去找刘嫂,晚点回来。”
她大步走出院子,没看到身后人极度失落的神情,像被人遗弃的可怜孩子。
赵祭苦笑摇头,表情忽地冷下来,一脚踢散堆叠的木条,不该存在却存在的东西终会引来祸患,不该来却来了的人视为僭越,而多嘴的长舌妇不仅有背叛的风险,更会扰乱整个流程。
他飞身上墙,敏捷如猫,刹那便消失在了墙头,悄无声息。
柚绮出去时滴灌装置还在原地,只是乱糟糟的地面被人整理过了,看起来清爽不少,她抱起半成品和剩余的材料穿过院落,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应声而开,阿氏一喜,眨巴着大眼睛朝屋里大喊道:“姨!柚姐姐来了!”
刘嫂擦着手从拐角赶出来,看到柚绮手上的东西时脸上堆起笑,嘘寒问暖的同时向阿氏道:“快,搬两把椅子出来,你柚姐姐是来教姨种庄稼的。”
柚绮笑问:“刘哥不在吗?”
“有事出去了。”她接过椅子,拉着客人在院子里坐下,“刚好我闷得慌,你来也替我解解闷,说来这装置真是精巧,还没见过。”
“只是个取巧的小玩意儿,能有点用就好。”
两人一教一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阿氏挪了根小凳子坐在旁边看,几次想上手都被刘嫂打了回去,嗔怪他净添乱。
几人都在阴凉处,但气温还是有些高,不一会儿就开始出汗,刘嫂已经差不多怀了七个月,柚绮手上不停,嘴上关心道:“刘嫂前两天去看了大夫?怎么说?孩子还好吗?”
“蒋大夫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平时饮食要注意少吃寒性的。”她慈爱地摸着凸起来的肚子,很是期待他的降生,“也别太劳累,多休息。”
“蒋大夫?蒋书杏?”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惊讶。
“是,你认识?”
“我的伤也是她看的——最近有好转吗?”
一直插不上嘴的阿氏忙举手道:“姨这两天还是睡不好,肚子老疼,明明已经很注意了,我想让姨再去镇上看看,可是……”
刘嫂心焦地打断他:“你这孩子!一点小毛病,老麻烦人家怎么好?”
“可是只有她不收我们钱。”阿氏忍不住嘀咕,“其他大夫开价可高……”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能去。”
刘嫂性子一向温和,在这方面却罕见的强硬,她很怕欠别人人情,总是在极力弥补,即使九牛一毛。
阿氏蔫了,撑着小脑袋犯愁,柚绮看在眼里,状似无意地问:“阿氏,你想不想读书?说实话。”
刘嫂比阿氏还快地抬头,后者啊了一声,嘟着嘴别过头:“不想……”底气不足。
“读书也分很多种,四书五经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你能学个一技之长,以后也多条路。”柚绮已经猜到他最想学的是什么了,但不好明说,只能引导其自己开口,“或者有什么对你和家里都有用的,也可以想办法去学。”
“……”阿氏对上刘嫂期盼的目光,被针扎似的躲了一下,埋头看着干裂的黄土,嘟囔了句什么。
刘嫂摸摸他的头:“什么?姨没听清。”
“……”阿氏抬头,迷茫的眼神变得坚定,“我想学医术。”
跟预想中的一样,柚绮轻笑:“那可得找个好老师,不过,要先学识字。”
听见这孩子终于愿意走读书这条路了,刘嫂满心欣慰,有了盼头似的连着说了三声“好”,眼眶泛红。
“我会一点!”阿氏急道,“我有悄悄跟赵哥哥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