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兮节一个翻滚,利落地换位,低吼道:“干掉他们!”
陈冠蒲稳住后坐力,咬牙开枪,子弹一颗颗精准地穿透敌人的防线。
付以琛抬手连点,冷静而迅猛,精准打掉对方的火力点!
但对方人多,且是亡命之徒,战术配合迅速,眨眼间便有人绕到了侧翼!
乔泽察觉不对,侧头一看,一道黑影正摸向他们的侧后方!
来不及喊,他猛地冲出掩体,狠狠扣动扳机,瞬间击毙对方!
“乔班!”谷栖惊呼。
下一秒,枪声再度炸响——子弹破空而来,直直地贯穿乔泽的肩膀,血花炸开,染红了迷彩服!
乔泽踉跄了一下,却死死咬牙撑住,翻身靠回掩体,声音低沉却有力:“没事,继续!”
左兮节的眼眶瞬间泛红,怒吼一声,对着敌人一阵猛扫:“狗日的!”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敌人疯狂反扑,枪林弹雨下,乔泽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手指仍紧扣着扳机。
他的目光穿透战场,看到谷栖、陈冠蒲等人护着通讯员撤离,看到付以琛咬着牙还在坚持,看到左兮节护在队伍前方,疯狂开火……
很好……他们都还在。
血从指缝间滑落,乔泽低笑了一声,像是终于放心了。
枪声渐渐远去,敌人溃逃,增援部队赶到,战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谷栖跪倒在乔泽身边,双手颤抖地按住他的伤口:“乔班!乔班你撑住!救援马上就到!”
乔泽半睁着眼,唇角微微上扬,呼吸却越来越轻。
他眨了眨眼,看着夜空,星星闪烁着,好像在跟他道别。
“喂……”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梦呓,“我老婆女儿就交给……你们几个……”
左兮节红着眼,骂道:“你闭嘴!你给老子撑住!”
乔泽没再说话,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凝固。
风吹过战场,带走硝烟,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温度。夜色正浓,银河浩瀚,而他再也看不见了……
暮色四合,晚风吹过军营,带起操场上的尘土。
训练场上,一切照常进行,口号声震天,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左兮节盯着那处空缺的位置,喉结滚了滚,终究没说话。
谷栖的指尖在裤缝边攥得发白,沉默着,像被什么堵住了嗓子。
付以琛垂眸,拳头握紧,指节泛白。他始终站在队伍里,听着教官的口令,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回应。
因为乔泽不在了。
乔泽牺牲的第二天,天很蓝,风很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可当那个名字出现在战报上,整个营区都沉默了。
左兮节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那根狗尾巴草,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他还说要带我们去北京看天安门的。”
谷栖没吭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付以琛靠在墙上,眼神沉得可怕,手指一点点收紧,像是要把掌心都掐出血来。
那天夜里,付以琛一个人去了操场,他站在乔泽以前爱坐的地方,点了根烟,但没抽,只是让烟雾一点点散开。
“你不是说,两年后退伍,想干嘛干嘛吗?”
他低声自语,语气像是埋怨,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怎么,说话不算话?”
风吹过操场,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树叶声。
付以琛垂下眼,唇角轻轻抿紧。
“切……你真他妈爱折腾。”
……
“可我们都找不到他的家属,多年以后才得知乔班长的妻子赚钱养家日夜颠倒……”付以琛不想往下说,往事如烟表面散开,可味道依旧在。
分别的那天,天空格外的蔚蓝,像是被清晨的风擦拭过一样,澄澈透亮。医院门口的白杨树轻轻摇曳,洒下一地细碎的光影,空气里带着药水和初夏的青草香。
阿胶站在台阶上,背着一个小书包,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卫衣。她的脸色比刚入院时好了不少,眼神明亮,但嘴角微微抿着,似乎还是舍不得离开。
尚九玖站在她旁边,一手牵着小三的手,一手随意地插在兜里:“阿胶,记住了,去上海后要好好学习,别把话憋着,想我们了就打电话。”
阿胶轻轻地点头,声音也很轻:“嗯。”
小三抬头看着她,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闪着水光:“阿胶,这个送给你。”
阿胶愣了一下,接过小三手中的一盆绿萝。盆栽不大,叶子却绿得很透亮,枝蔓轻轻垂落下来,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她的指尖。
尚九玖揉了揉小三的头发,唇角勾起一点笑意。
小三开口补充道:“妈妈的爱在里面。”
阿胶低头看着那盆绿萝,指腹轻轻摩挲着叶片,鼻子忽然一酸。
她抱住小三,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声音有些闷:“我会想你的。”
小三拍了拍阿胶的背脊,他知道这是课本里说的分别。
付以琛站在一旁,靠在车门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告别。过了一会儿,他低声提醒:“该走了。”
阿胶吸了吸鼻子,缓缓站起身,把绿萝抱在怀里。她走了两步,转过身,看着尚九玖,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老师,我走了。”
尚九玖装着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情:“嗯,有空我们会上海看你的。”
阿胶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付以琛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医院,窗外的风吹起她的发丝。她透过后视镜看去,尚九玖仍站在原地,小三在站身边,身影被阳光拉长。她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慢慢变小,最终消失在车流里。
阿胶低下头,抱紧了怀里的绿萝,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片片翠绿的叶子,低声呢喃:“妈妈的爱在里面……”
驾驶座上的付以琛听见了这句话,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松开了一点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