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声浑厚的嗓音自人群中传来,“老夫带了。”
林落迟一怔!
这不是吴道子那老匹夫吗?
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给她个不痛不痒的惩治?
……不是,他图什么?
见顾榄之狐疑,吴道子轻笑,居高临下道,“百花玉露丸可缓解各种过敏症状,若承安王不放心,大可去取岭南上贡给南朝的引气丹,只不过,引气丹价值百金,治疗荼茗过敏之症,怕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话音一落,顾榄之的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
玉葫芦?
引气丹?
那一刻,林落迟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难怪顾榄之问她对那个玉葫芦是否熟悉,合着这该死的葫芦是让十五岁的顾榄之变成刺杀惠妃的罪魁祸首啊!
亏她还一直追着顾榄之要葫芦,这不是在作死是什么?
那么重要的证据被她轻飘飘地忘了,要她是顾榄之,她可能当时就掐死她自己了……
她也终于明白了吴道子这个老匹夫的真正意图,这老匹夫是在揭顾榄之伤疤,也顺便提醒她这个“吃里扒外”的细作,想安安稳稳地做承安王妃,那就是痴人说梦!
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真的忘却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
顾榄之更不会。
短暂的沉默,沈述似乎也被蒙在了鼓里。
见林落迟面色沉窒,他一把夺过吴道子手中的瓷瓶,大步而来。
然,顾榄之抚了抚剑柄,腕间一用力,那柄长剑便直直横在了沈述身前。
“本王的未婚妻,自然配得上最好的。”说罢,他从腰间取出玉葫芦,倒出一粒药丸,迅速喂林落迟服下。
清甜的气息沿着舌苔蔓延开来。
林落迟轻咳出声,眼尾沁出的泪滑落至二人交缠的衣襟,找回呼吸时已然眸光潋滟,双颊绯红。
见她云鬓散落,梨花带雨,顾榄之眉心轻蹙,他以袖遮掩,迅速藏起她这副我见犹怜的娇软。
“她与本王同席。”
命令不容置喙,言下之意,顾榄之要她坐在身边,经此一遭,无人再敢置喙这个出格的决定。
之后便是一些推杯换盏的寒暄。
林落迟悄悄从顾榄之怀中探出头,见吴道子正时不时投来晦暗不明的注视,她勾唇轻嗤。
哼,老匹夫,以为这就能挑拨她和顾榄之的关系?就算眼前顾榄之的大度只是表象,待宴会散去,她也能利用玉葫芦上的气息穿越回去修正过往!
思及此,她以指点了点玉葫芦,暗暗询问系统细节:
“这小东西上的气息,能维持多久的穿越?”
系统道:
【玉葫芦并非顾榄之的物件,只是被他贴身保存了五年,沾了些他的气息,维系时间约莫一个小时。】
“穿越节点的原主好像也在遭受着过敏的窒息,那……我用它穿越,是不是没办法从里面取药,去解五年前原主身上的过敏症状?”
【是的,玉葫芦是剧情的关键,引气丹数量也有限,彼时它只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惠妃寝殿。】
“那咋办?这个过敏很要命,没有解药我阻止不了顾榄之啊?”
【宿主可以用百花玉露丸解毒,吴道子手中的百花玉露丸是无关紧要之物,制作时间也超过了五年,可以带着以防万一。】
“啊?你的意思,我还要找那个差点杀了我的老匹夫求药?”林落迟愤愤搅弄着手中的布料,咬牙切齿。
正抗拒着,一声磁沉的淡腔响彻耳畔,“你对我的衣袍有怨气?”
嗯?
她一惊,发现顾榄之的衣摆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球,密密麻麻的褶皱像是再也无法抹平似的……
她急忙松手,又恢复了乖巧之姿。
也的确没有什么可替代方案了。
得好好计划一下待会儿怎么说服顾榄之,毕竟,旁人看不出来,局中人都不是傻子,吴道子对顾榄之这种明晃晃地嘲讽行为,无疑是在贴脸开大,要是她再去卑微求药,逻辑上行不通。
要不……换一种思路?
宴会结束,林落迟被顾榄之牵着,在上马车的前一刻,她脚步一顿。
“怎么了?”顾榄之蹙眉发问。
她双手叉腰,“那个老匹夫明知道我对荼茗过敏,还故意让人给我喝,我气不过。”
“那你想怎样?”尾音上扬,弦外之音倒像是在问,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以防下次他再使坏,我要去把那瓶百花玉露丸要来。”
她转身,刚迈出一步,就被顾榄之扯住手臂,“引气丹还有剩余,没必要自寻烦恼。”
“杀鸡焉用宰牛刀?”林落迟不理会,继续朝前挪动脚步。
顾榄之闻言,当即嗤了一息,“五年前你怎么不这么想?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善忘,我不想跟你争辩。”
话先不说满,等她修正完剧情,她定要同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