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霜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在张女士的描述中，小宝虽然长得不是非常好看，但至少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但现在，小宝变成了小鬼，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一团了，变成人形的时候也有着无神的眼睛，发青的身体，乍一看还挺吓人的，仔细一看就更吓人了。

张女士看上去比纪明霜还脆皮，纪明霜担心她接受不了，更担心她坚持不住。

纪明霜有些为难，“这个嘛……”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张女士突然反应过来，她拿出手机，说，“那个，纪小姐，呃不，纪大师，那个，我最近有些拮据，可以分期付款吗？”

纪明霜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宝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所以我担心你看到之后会……呃，比较激动？”

张女士坚定地说，“没关系的，我只要我的小宝。”

纪明霜说，“张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担心你会被小宝缠上，那就再也无法离开灰灰公寓了。据我所知，上一个被鬼缠上的人，是个大家都觉得和善的老保安，他已经因为心脏病发而死了，据说他生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张女士急急地打断了她，“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我能见到我的小宝……”

纪明霜：“啊？”

张女士立马改口，“不是，我是说，我会听纪大师的话，但是我的小宝……”

“没关系，那个小陈哥你认识吧，毕竟是以前的房东，他很关照小宝的，之前小宝走丢了，还是他一层一层地找，总算在十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小宝……”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太感谢他了……”

“是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拿给你一张符箓，你一定要把符箓贴身收好，知道吗？”

张女士重重地点头，“知道了！”

今晚，纪明霜的心肝宝贝小电驴被她停在了公司附近的非机动车停车场，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停车费却这么贵，一晚上就要五块钱。

但是，纪明霜左思右想，如果她的小电驴丢了，那损失可就太大了。至于这五块钱，可以从林然的伙食费里扣啊。

林然颇为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我又不用吃饭，何必花这钱呢？”

纪明霜叫了一辆出租车，她戴着耳机坐在副驾驶，张女士忧心忡忡地坐在后排，无论是出租车司机还是张女士，都认为纪明霜是在打电话。

“我是开玩笑的啦，我怎么会克扣你的伙食费呢，大不了我们一人少吃一个鸡腿，只不过……我真的好困啊，真想好好睡一觉……”

“……等这件事结束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纪明霜打了个哈欠。

到了灰灰公寓门口，司机停下了车，纪明霜率先下了车，张女士紧紧地跟在纪明霜的身后，她说，“为什么……这栋楼的颜色这么灰，甚至比之前还要灰……”

纪明霜抬头看着公寓楼：“不知道，反正我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灰了。”

张女士走到了纪明霜的前面，“那我们进去吧。”

纪明霜拉住了张女士，“你不用进去，我让她下来。”

说着，她给雁雁妈妈去了电话，接到电话之后，雁雁妈妈立刻下了楼。

她走出电梯，隐约看到公寓楼大门口的两个身影，突然感觉身上一轻，她低头一看，那条鲶鱼一样的黑影已经从她的身上游到了门口，她听到纪明霜在喊，“就是现在！”

雁雁妈妈立刻拔腿就跑，她穿着一双玛丽珍高跟女鞋，步子却迈得很大，跑得飞快，穿过了公寓楼的旋转门，不顾兼职保安和几个业主疑惑的目光，跑到公寓楼门外，看着投在室外地面上的阳光，终于感觉自己活了回来。

她回头，想再看一眼跟着她一起下楼的三只鬼，可惜没了小鬼的debuff加成，她已经看不到它们了。

她把符箓拿出来，郑重地交还给了纪明霜，由衷地感激道，“多谢你了，纪大师，要不是你，我和雁雁恐怕就……”

纪明霜接过符箓，转手拿给了张女士，“没关系的，加油，好好准备笔试和面试，生活会好起来的。”

雁雁妈妈点了点头，她含着眼泪，离开了这里。

张女士虽然没有小鬼的debuff加成，却仍能看到公寓楼门口那团小小的黑色影子，因为她实在是太虚弱了。

在别人眼里也许是阴森可怕的鬼影，在她眼里却是惹人怜爱的小宝，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她走到公寓楼门口，蹲了下来，隔着玻璃轻抚着小宝的脸庞，眼泪滑落，“小宝……”

小鬼也站在她的面前，此刻的小鬼无比乖巧，它站在门口，把黑漆漆的小手贴在玻璃门上，嘴里喊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