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峰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案几上投下斑驳竹影。
姚舒然盘坐在隔绝阵内,面前悬浮着三枚鎏金玉简——这是她挑选出来的符、阵、器三门基础课的预习纲要,此刻正泛着微光。
她指尖轻点玉简,神识刚探入符道篇,便被密密麻麻的符纹洪流冲得眉心发胀。
“《天罡符典》载录基础符纹三千六百种,组合变化无穷尽……”姚舒然盯着玉简中浮动的篆文喃喃自语。琉璃骨泛起莹光,将繁杂的符纹轨迹映在瞳中,竟似星斗流转。
她蘸着朱砂在黄纸上勾画“避尘符”的起手式,笔锋刚触及符纸便“嗤”地腾起青烟——竟是琉璃骨自带的金灵气扰了木属性符纸的平衡。
“难怪阿娘说符箓最忌五行冲突。”姚舒然苦笑着揉碎焦黑的符纸,从储物袋翻出叠冰蚕丝符帛。这是从摇光镯里取出的,玉简上写明此帛能兼容五行灵气。
笔尖重新蘸满赤瞳蟒血调制的符墨,她屏息凝神,神识如丝缠上符笔。
第一笔“定炁纹”需引天地灵气为锚,可指尖刚泄出一丝木灵气,腕间清心铃突然叮咚作响——原是隔壁宋涵在试验新得的雷击木,逸散的电弧余波扰了方圆十丈的灵气场。
“这便是外祖父玉简中说的‘画符需静心’?”姚舒然望着第七张报废的符纸叹气。
琉璃骨能镇住丹火,隔绝阵可以隔绝探测和攻击,却压不住满峰乱窜的五行波动。
她索性掐诀凝出冰莲罩住案几,寒气将杂息尽数冻结。
青石峰的修炼环境终究无法与五象峰相比,姚舒然决定今夜暂搁画符,专心研读玉衡镯内长辈所留的符道玉简。
她将焦黑的符纸扫至一旁,转而翻动那堆心得玉简。
神识甫一探入,便见一行朱砂小篆浮空而起——“符道首重灵性通明,笔未落,心符已成。”这是林知意年少时的体悟。姚舒然指尖轻抚字迹,恍惚间似见少女时期的母亲在雪崖上挥毫,一笔“寒梅符”绽开时,千里冰原骤然回春。
另一枚玉简记载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路数:“符纹如兵阵,错毫厘则溃千里。须以金灵气为刃,刻骨入魂。”字字凌厉,竟在识海中凝成一道金戈虚影。林景初的符道同样不凡,连画符都带着杀伐之气。
最令她讶异的是姚照野留下的兽皮卷轴。这位以剑术闻名的化神修士,符道造诣亦极深:“符墨调配犹似控火,五行相生为引,阴阳交汇为媒。”卷轴末端还附着几味古怪的符墨配方,其中“月露混朱鳞粉”一味,分明改良自筑基丹的凝露手法。
玉简阅毕,姚舒然又将《天罡符典》取出,将其中载录的基础符纹一一默记于心。
晨钟响起时,姚舒然已立于外门符道授业峰——玄玑峰。此峰形似倒悬符笔,山腰处南侧为理论课堂,北侧则为实操课堂。北侧三百座青玉案台星罗棋布,每座皆刻有“镇灵纹”,正是初学者的庇护所。
姚舒然端坐于玄玑峰南侧课堂前排。
青玉案上整齐码着冰蚕符帛、狼毫符笔并七色符墨,皆是昨夜自摇光镯内精挑细选的装备。
青玉案台前,符道教习陆夫子轻拂广袖,一缕清风托起符纸悬于众弟子眼前。她嗓音清润,如泉击石:“今日初学符箓,且从‘符有三骨’说起。符头定势,符胆聚灵,符尾锁炁。三者贯通,方成符胎。”
言罢,她执起符笔勾出一道莹白“引气纹”。那符纹竟似活物舒展,每一笔转折皆凝细碎灵光:“此纹为符头根基,需以神识牵引灵气,如春蚕吐丝,缓而不断。”见几名弟子面露困惑,她又含笑补道,“神识不足者,可先练‘闭目描纹’,指腹贴符纸,以灵气为墨,闭眼勾勒十遍。”
人群中忽有弟子颤声问:“夫子,若灵气中途涣散……可会反噬?”
“问得好。”陆夫子颔首,袖中飞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此乃前日某位同窗的‘引气纹’——符头未成便强注灵气,结果……”她指尖轻弹,符纸“噗”地燃起青焰,“成了引火符。”
满堂低笑中,姚舒然盯着案上冰蚕丝符帛,忽觉昨日外祖父玉简中“金灵锁脉”之法,竟与夫子所言“符胆聚灵”暗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