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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未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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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他询,她因此可感坐在背后的两个人——曾经的两位巨龙亦抬头望此处,要将她包围。她未动——因为这瞬间没有任何指令——她是空茫的,仍在先前的斗争紧绷中却没有下一步的去处,只是他的绿眼愤怒了。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肩,望进她眼中;血色泼洒在二人身上将半面染红,他的面容,同夜间不同,紧绷而阴森。

“你是谁?”他再问。她脑海里没有声音,因此诚恳答道:“您的女儿,安伯莱丽雅。”

他笑了,看着她手中紧握的剑。

“为何你这么用力地握着它——你害怕吗,女儿?”

她摇头。“不。”那剑在因为莫大的力晃动,他点头,将她的肩锢在手中,复而低问:“那你拿着它做什么?”

她不答。

“你是准备用来防身吗?”

她摇头,头脑发热。没有指令。

信使?

无声。

“用来劈柴——用来捕猎——用来烹饪?”他几有些狂热了。她依次摇头,而感他猛然用力,靠近她,极低道:

“用来杀人罢?”他的声音颤抖,已是悲伤:“用来杀谁?女儿——安铂,告诉我,你要杀谁?”

她抬起头,两人在这阴影中望着;她们不再像刚强的天王般对着,相反,这是歇斯底里而荒诞的。质问者悲痛欲绝而这个被质问的人最好不过是痴呆——她曾经就有这个名声,是不是?

痴儿,僵硬,没有动机,没有活力。为何如此?在这绿眼中,她几乎看见自己了,而,或若这时间更长,她倒不是不可能,头一次对自己这存在产生那具身性的疑惑——或许她就会发现自己的真相——她——

但指令来了;指令来得更快。她站着,即便面对她父亲如此疯狂的追问也未曾有恐惧,只顺其规则开口:

“你。”她回答,身血因此迸发,道:“要杀的是你。”

‘天火’一绽,她已入了那应至的定境,渐得流风动血的自在,料想该是有对抗和阻拦,却扑了个空。

她面前的人影消失了,唯留林,唯留海。她蹙眉,而后感身后忽生雪爆。

这气息令她浑身一痛,如记忆坚硬的纹理起波澜,在色彩扭曲中,忽出现张凄凉和熟悉的面容:

血马儿!

那声音叫。那金发的男人对她悲泣:

——。

锁链蔓延四处,她侧身而躲,却只感身前,恐是现界的森林中,迸出一道黑风;那男人倒在地上,握着枪——握着旗——对她哭泣——

唯乍!

安伯莱丽雅面色骤变,而接下来的事已全然超乎她对过往经验所能——因过往的经验是什么——过往的战争是什么?大体还是肉身,大体还是物质——但这黑风,她不曾意图用剑去挡,因显然这不是物质的事物,而是那灵的涌动,她自可在剑碎时被切成两半,盖无可挡。等不了指令,她的身体知道,又见那金发男人倒在地上,被洞穿的身,金血汩汩。

死不瞑目;她若站在他身上,见那长旗,因此伸手。

她拔旗而出。

蓝旗展开,顿生雷光震开了那黑风;她不再需记忆,等待指令或思考,便在这法器幻化而出的瞬间就已如贯通刻印在她身上——在她那灵魂,或说——她那空洞中的事物般横挥侧展。这片土地——因要忘却过去,忘却堕落而隐瞒,失落也积蓄了千万年的灵能从地中被抽出,在她一挥之下便洞穿了身后的草野,斩断了众多林木,诚然,她固因考虑动静的大小和周遭可能人群的死生——但在这时,这灵法交错时绝无多虑之余地,何事已绝非先前所预测。

那旗帜环绕她的身。她警觉着,却感不见了那黑风的来源。安伯莱丽雅复回头,所见背后草地上,唯余寒霜,不见人影。

那寒霜上没有任何血色——她顿起诀,唯感那一方异样,却足够致命。

太阳不见了!

蓝电上刺天穹,然迟了,因那贯穿的甚不是真正的天——在物质界笼罩兰德克黛因的天,而是道幻象穹窿。她收旗回身而顿踏地登天,盖在她足下,土层山地皆在崩落若被何种黑暗浸染,断裂融化——几似变为浓水跌落。她不知此为何意,唯凭本能升高,却在至万尺时感天穹封闭,只余一声碎响。

她抬眼而望,面色空洞,倒也可说——有几分好奇。

因这是怎样的景象?蓝旗飞舞在她身旁,而数久中那火光般的蓝色已成了唯一的光,底面俱是翻涌的浓色漆黑,海潮深沉带死,卷四方天界眼下皆入此心域之中,她怔愣看着,忽见远处,有光升起。

月色照临在她面上,映出苍白玉光,而尽管她用蓝旗遮挡却也感那月色,不同这底下的黑水显然气色煞烈,不同先前的黑风斩破而来——未有一丝杀死而仅是寒冷明亮,此时她不明所以,但那信使——她头脑中所得的,驱动她这一身力的指令之大成,终于发声感慨——甚至,她感它——那魂灵,脱身而出,展在她身后,一望此景:

月性空慈,夜生海暴,

黑海白月,成此双王。

身若白玉,心染极黑,

北荒之主,双面为号。

当它破碎地呢喃,她便也看见了,诚若此言,在她身前,那一轮盖海的明月从这黑浪中升起,而在那之前,她方找到了这心域的主人——他在月前呈一个极小的影子,俱身染白,白发白衣,似朝上看。

——小心,血马儿。

信使在她耳边说:来了。

那白衣人抬手。她身中紧绷,闪身而躲,仍被登天而起的黑水击中,只感浑身剧痛寒冷难耐——如今这月光的含义就显著了,自不是只美而空灵,却令她的反应迟缓,恢复艰难。蓝电从天砸下,然俱落在那深邃黑海中甚只被吞没而无波澜般坠在那男人身旁。

唉。

她似听此人叹气,尚不得反应,便被四起的水柱环绕其身拖拽向下,重砸落在海面。她呛了水,咳嗽不止,蓝旗沾湿落在身旁,在这不沉的海上艰难爬行。

——我赢不了,信使。

她一边咳嗽,一边汇报:

我和他绝非敌手。

那声音没回话,她单膝跪地,挣扎抬身,看那白衣人朝她走来,银发飞舞空中,然她此时便看出来了,这银发不属于他自己,而是月色将它染白,因在阴影中,那仍是漆黑如夜。

——北荒的洛兰大神。

她抬头,听魂灵道,而那男人皱眉。

他做诀,将她扣在了原地,始终不曾展颜,似甚为不解。

“——你修为不过三千年,竟敢控制我这灵魂有损的女儿,来我们所创的世上大肆破坏,究竟为何?”

她有些怔愣地听着,只看那男人——大约本该是她父亲罢——望她,安抚性地笑了笑,复蹙眉有怒。

魂灵叹:若只是我,当然不敢。

然,洛兰大神,此乃千千万人的夙愿——从古至今,难见终止——

此战,不由你来胜,血马儿。

她听那声音说,倏忽抬头:

天自会将他罚!

——您不会以为,封魂棺对您最后的考验,就已结束了罢,洛兰大神?

那男人面色忽暴,怒道:“荒唐!一个个都是颠倒是非,强词夺理——我妻子心系万民,为扭转堕落不惜一切创造新世,反遭你们一次又一次非难诋毁,你倒是说,此番又是为何?”

黑海因其抑制狂怒而翻涌沸腾,那月光却是平静的,也兴许使他终不至于暴怒而将这灵魂撕碎,反问其缘由——这究竟是善心,不甘,还是好奇——究竟这举动,是否对终局,有所影响?

——为正义。

“荒谬,荒谬,荒谬!”此词终使那男人——她父亲——怒不可遏,而黑海高浪发出骇人咆哮:“你求的是什么正义?是那无休止的血债血偿,没慈悲的天道公理,还是又一个你自发创造的新词,要来断我们的罪?”

他似终忍无可忍,抬手起势:“莫怪我叫你魂飞魄散,是你欺人太甚,凡是你有一丝良心,知道我们遭了多少,为了什么,都不敢说这个词!”

——呵。

信使笑;信使竟一点也不畏惧,只她半跪着,头脑朦胧了。

正义。

她模糊着,看地上的黑水:不错,这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血债血偿;奇瑞亚告诉她。所有的正义都要用血来贯彻。‘鬣犬’们说。女人们扭转了事物道理,是为不义。那男孩哆嗦。

谁输了,谁就是孽种。

什么是正义?

血从她头上浇临而下,她终忍不住,跪落在地,隐约听人叫她。

安铂!

……妈妈?

(正义是要学的,但妈妈……‘妈妈’这件事,不需要。)

但她思考不了,只见那男人向她走来。她身后是咆哮的黑海,似已将那魂灵拖入海底,而无论怎样,她确实已五感朦胧,不见声音了。

“安铂!”男人叫,到她身边,将她抱起,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痛了,我得让那个灵从你身内出来才行……”

他絮絮叨叨:“你还没完全诞生,就被留在广陆了,灵魂不完整,很容易受外界影响,这些年你受苦了……我将那灵魂驱除,从此你就回你母亲身边,好好生活……”

但她听不清了。她只是抬头,像她仍是孩子时般,看那穹窿。抱着她的男人亦似感她异样,也抬头。

她感到他身体僵硬了,而,复而,那魂灵,又是开口,飘渺无边:

灵之起,无善无恶,

本无正义,本无痴爱。

两位大神应知如此,那时方是断情绝爱,开创此陆,

然,如今……

“不。”

她睁眼,感似有雨落,也感抱着她的这男人在颤抖。

不,他道。她抬眼,见这密闭的天象跌落如雨,砸于二人身上。月亮不见了,黑发垂在身上,粘稠浓密。

“是您在封魂棺内放弃了一切,选择了您的痴情,”那声音笑:“那自然,如今,‘正义’就要向您来讨债了。”

如是此,怎奈何?痴心善,终成空,因你那时,自言:

——不解脱。

“不,不,不,不。”安伯莱丽雅感意识陷入深黑,只听到她父亲绝望的声音,已领悟何事,带了哭声,天界雷鸣,击碎心域,那雷鸣中极短的寂静中,她听见这声音:

不解脱,

不断绝,

不升达。

“——迦林!”她听见这凄凉的叫声,却实在认不出是谁的——这听起来甚至不像人,像什么动物,而大约如此,反令她同情了。她自喜动物,因与它们相似,但动物是不同情她的,因她,说到底,是一个残缺的,人的灵魂。

她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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