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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命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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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血(Vulnus Destinatum)

你所有的孩子,

若非如你,乃天生的战士,

斗争而斗争,为她们唯一面对的世界的方式,

或像你的爱人,

畅想不可至的地步。

自然,无论怎样的得天独厚,都无法改变,

你们在逆反‘天’之本身的事实,

而这恩惠,在企图去除的同时,

依赖着。

在意愿摈弃的同时,担忧它的骤去,

或使你们败于命运的阵下,

变为诅咒,

如同命定,

此生即为伤痛。

同所有人,无论是她的敌人,还是她的士兵,或是她的亲属或民众都大有不同,在日日战争的烟尘中卷过,九死一生地归来时,她的心几是平静,欢欣的;当第一日她使兵分四处而三路向前而用堕龙弩直取羯陀昆定尔的城门时,那黑云渐散开而预料中的事全无发生时,她的表现就已是可圈可点,预示这场她人生中最后的战役,注定是成就斐然——她放弃了开凿一层城墙可获的蝇头小利而转身领军将那只群龙无首的惊慌军队重新整顿,合并,而后迅速撤军,以那类似丧家之犬的表演给予城内欢呼雀跃的机会而在半个时辰后,当那城市的军队志得意满准备大举南上时,授意东部隐藏在裂谷的军队迅速通过山崖予以拦截,俘获的物资和食物远远超出了那支规模不大军队的承载量。她回到她们凭借善意获得的根据地,没有任何时间庆祝,而戴着沉重的铠甲,积蓄满身汗水穿过面色灰暗的士兵,进入王女的军帐,在那个女神般的妇人面前摘下头盔,洒落汗水,而后单膝跪下,郑重道:

“您的不肖臣卡涅琳恩有事禀报您,女神。”

老妇,不发一言,在旁望她,眉目忧愁,似不认可,唯无声叹息。妇人确微笑了,道:

但说无妨,‘轮回’。

她因此道:

在米涅斯蒙重新受他的龙心控制前,他与我说过‘兄弟会’内部的秘密。米涅斯蒙认为‘兄弟会’高层如柯云森之流暗中与‘海渊’对面存在的不明势力勾结,图谋三十年后‘海渊’开启时北上侵略的机会。那尚是安伯莱丽雅殿下斩首柯云森之事前,他尚未有机会全然破译其日期,已陷龙心之裹挟,便将手稿托付于我——如今,臣已将它破解,连同我二人所知之情报,全然交付于您。

她抬头对她,目光坚定而虔诚,道:“此战臣恐无血不归,未尝可保证将安然回师,愿此一二条例将助后日防患于未然——而我已解其大任,自当无所牵挂,血战到底!”

厄德里俄斯有些忧愁地看着她。

“孩子——我为你的决心,你最终的醒悟,感到高兴——然,若你心中仍存对死的恐惧,我亦不希望,这是你最终的感怀之意。”她轻叹道:“唯愿你和目之时,心中安宁。你的心意我已感激。”

而,卡涅琳恩,抬头,如此回复:

“母亲啊——血龙心选我为王,乃是因我对胜利的绝对执着,为此,我生死无畏,不惜性命,当对那死地一笑而已,而此战,无论代价,我已感到必胜之机,”她伸出手,同她道:“我所要做的不过是坚持到他回归的一刻,而您,我的母亲,不是比谁都更明白,他一定会归来吗?”

龙心已然解放——我的心血沸腾,谁人知此更胜于我二人?

米涅斯蒙压制银蛇,我已遏制天马——这沸腾的血不属于其余任何人,

你的王必然会归来,我确信无疑!

‘轮回’。

在蓝山枯燥的守护前,我注意到两个孩童的闲谈,

一人有火色的长发,一人有银色的睫翼,

而后一人,对前一人说:

我时常感觉你不应是个女人,

太刚强无法低头,

太狂烈难以驯服,

当你不在战场上你感到无所适从,

若叫你温言软语反似要你性命。

别,别用你那眼瞪我,

试试说这句话,谁又不能?

“谁说女人一定要驯服?

谁说女人一定要温顺?

女人未尝不可属于战场,

她的言语也能理智坚强。”

这话简单而无味,

我从你的眼中看出来,

你既不喜欢我的话,

也不喜欢它的实。

现在你看向远处,

钢铁染上忧蓝,

问询自己,说,

是,我也不知道,

为何我是个女人?

出营帐时,她隐约想到米涅斯蒙,却也不知他现状如何。他告诉她他会放弃龙心,连同他的智慧,她好奇这是什么意思。也许他会退回到他先前那白痴模样,但这不是她该继续关心的,也唯是认定:他大约是再帮不上忙了,生死难料。一刻不得休息,胸乳被这盔甲压得疼痛,每分每秒她都生出一奇异的感觉,仿佛她随时都可体力不支,但又有那不情愿的血,被她挤着,牵着,逼迫着,重输精力,而因此千千万万次不可计数的起落过去,没有任何疲倦表达在她外部,而只有尖锐的疲惫从内积攒;她现在,对于那龙心而言,是个不受欢迎的赊账债主,而许再也不会偿还,只在双方的撕扯中维持着精力。

市民和士兵对她渐生钦佩。她登上城墙再度勘察四周地形,有‘鬣犬’在身旁。

“……这可能会是场长期战。”玛文妲对她道;她听出她的敬佩和那仍然根深蒂固的不乐意,没有反对。两人望向西部的一座商业城镇,黄昏时分,人烟稀少,又如对着军,战栗。

“不长,但也不会短。”她回答,望着那处,片刻,道:“即刻整军出发,务必无火,轻声,隐秘,留一千人在城内照旧清晨生火作息,余下人同我离开。你在剿匪时对这周边相当熟悉,是不是,玛文妲?”

她道:“你来带路,上山。”

她们未尝等到第二日,尽管‘成业寺’内发生的剧烈的纷争,主要来源于对是否要听达米安里德的指挥的讨论以及她母亲的阻拦。她避开了她的丈夫,对儿子道:

“想想——如果你的父亲回来了,里德,他会多生气!”

“他回不来的!”他咆哮,指着无云的天空:结束了!而面对精力旺盛的军队,尤其是他坚决不想再听弟弟指挥的愿望,他当机立断,决定夜袭泽年之领地,彼时安多米扬方才使军队分队,安静地出城,如同不是离开而是去典货,远远便见骑兵来了。玛文妲对这迅速的响应感到意外,军中气氛是紧绷而雀跃的,颇见礼送的晚餐之意,安多米扬却是无表情地待着。兵临城下之初,主力未出面而只有城内的一千守卫据堡垒而守城,放箭雨而下——守城的‘鬣犬’显然明白司令按兵不动之意,未尝吝啬物资,造那声势浩大的防守之景令劳方军队奋勇攀云梯而上,其军队单兵素质能力,因此得以远远被安多米扬所观见。

她蹙眉不展。方在半时辰后,待到那军队总体显露无疑而攻城之前锋已突破封锁登墙而堕龙弩被抬出时,她发令进攻,火光骤燃夜中,两队骑兵从劳兹玟军侧后发箭雨倾洒而下引诸方混乱,而后双方冲锋相迎,安多米扬及旧王室诸士兵皆发现,众男兵作战能力强悍,然幸得策略顺利,此军,既从中部被分割,为城内守军出城供出道路。已上城墙的劳军士兵见下方阵乱,虽奋勇靠蛮暴杀敌到底无指挥接连被抛尸城墙落下灰花,而城内指挥康普莱,又在分道时率骑兵从内突击,终里应外合,至深夜再度大获全胜,敌军带残余逃离,留待安多米扬上前,审问被包围之俘虏。

她在马上,向下望众缴械男子,蓝眼冰冷,不知其所想。

“割开喉咙,看血的颜色。”她最终闭眼,平静道:我们养不起俘虏,也不能冒险增其兵力或致己骚乱。话音既落,有壮年男人企图捡起兵器殊死一搏,得接二连三长矛穿刺的声音。

黑色喷涌。安多米扬望着,那血如夜漆黑。等一切声音都消弭了,她感臂上疼痛,方才发现,原是被箭擦伤,留一道深红血痕。战马下,众士兵气喘吁吁。

双方体力悬殊。

她睡了三个小时未到,复自然因心悸醒来,下意识看手中,庆幸不见血,耳边也不闻噩耗。门外有人敲门,梦中,她复而又见红。

“进来。”安多米扬道,入内的是玛文妲,对她比从前多了些敬佩,对她行礼,见她疲惫,沉默片刻,方道:

“司令……”

她扶额,摇头:“莫急。龙心已经解放,化龙只是时间问题。”

沉默。玛文妲垂头望她,两人对视,她目光微怔。那‘鬣犬’的诉求,无疑同从前是一致的,但看她的眼神中,反多些那接纳的情谊了。

“……您知道血龙心不在封魂棺那儿,对不对?”她轻声道,不恼怒,也没有质问她为何自讨苦吃——几是自寻死路式地将兵力分散北行——只为掩护安伯莱丽雅解放黑龙心,而现在,那龙心竟还没有出现。而,这疑问的关键之处,在于她低眉的呢喃和观察中,闪烁那微光:

“——但我知道,您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安多米扬抬头;眼珠中闪烁血光,玛文妲,望她,复笃定道:

我见到您今日看那城市的眼神了。您将眼别开,好使最终看向的是山峰,但我知道您在考虑夜袭那城市,不惜屠杀居民引劳兹玟支援,再撤离,此后如法炮制。为什么您没这么做?

安多米扬扯嘴角:“此非长久之计。且我们现下有这据点,仰赖的是泽年的忠义,不能败了名声,寒居民们的心。”

玛文妲不动摇。

“——忠义能让我们赢吗?”她问:“您看见了,我也一样。解放黑龙心虽见血不见心,已让我双方单兵作战实力差距悬殊,不得不全力避免正面冲突,唯有攻城劫掠,游击作战,才是拖延时间的最好方法——当然,”她轻声道:“您也可以不再执着,解放血龙心。”

别说了。

她摇头,身上的铁甲摇晃。玛文妲仍是礼貌的,‘鬣犬’尊重那无与伦比的心的力量,尽管暂且不认同她的做法。

“曾经你说,血龙心会选择您,我没有相信,”她离去前说:“但现在,我深刻理解,阁下。”

她说:血龙心会选择你。

她离开后,她将脸埋进手中,深深吐息。

我倒不必与你生气,

省去对愚人和弱者的讽喻,

我不这么做纯粹因为疲倦至极。

去做女人,和一个战士,

此事本身平平无奇。所有动物都如此,

为什么人不行?

是什么更深的事物,

让我感到天需让我从命,

若它叫我做愚人和弱者,

我也无能为力。

红燃烧在她眼球里,她再次看到那最熟悉和动人的景象:若在从前,她会如何做?轰开城墙,烧了这城市,剖开女人的肚子,吃了男人的心!婴儿作养料,银兵为贡品,嚎哭无处传,伴烟随火尽。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复仇——对着人,对着债——对着天!

叫我为人,如何不仁义?已生转流百战地,尤为女子不甘心——若杀,是我的命,为何偏偏生这多余的胸乳,更少的气力,我固是女中豪杰,成了男人,难道不是杀得更容易?不,别做男人,别做人——给我这样的命,不如抽出我的肩为镡,割下我的头为柄,融了我的脊作身,将我锻成把刀,最合你的心意!血海为衣,光电如影,流多少血,方使这愚世回心转意,方抵天听?

“……没有天。”

她捂着脸,想了会,沉浸在那疯狂的思绪里,最后方吐出口气,虽仍是恶气难消,终叫自己冷静。她靠回墙上,望窗外,轻喃此语,又想起过去,流血漂橹的最后,她杀了的是那个,要给她换天的人。

“母亲才是我的天啊。”她轻声道,无奈笑了,举杯,复饮龙血。天马在她脑海内践踏咆哮,她闭上眼,又想到那孩子,冰冷地望着她。

卡涅琳恩闭眼,张开肩,含笑,久久不动。

……我是个糟透了天,糟透了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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