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恋上你中文 > 血圣女(The Bloody Messiah) > 第175章 圣爱遗迹

第175章 圣爱遗迹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嘶鸣传来,羊群的鸣声顿高,而地上声音也顿。她面中的淤积愤怒,在见那深蓝的影如光电般破开草海时,似被风刮过而缓慢洗去这一劫的痕迹,崭新如镜。

——若说一无所知……

她想。那骑手虽隔几牧群掠行过其后交谈的众女子,却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天气有些热,她因此散开长衣,如一道有相之风般穿行而过‘海燕之野’,向达弥斯提弗去了。她自错愕,而,不免有些艳羡地望着,以她特有的,天真,坦率而尤为凶猛的方式嘀咕:有些人一无所知,看上去可是潇洒,而,奇瑞亚所率领的众‘鬣犬’,在她之下,亦别目,幽深望着。她因此知道,无论怎样,对于她们所有人来说,这个宛无面,唯有闪电为身的骑手,都是特别的。

安伯莱丽雅电驰而过。

“劳驾,”她在黑暗中醒来,口干舌燥,又感浑身酸痛,故对试探对身侧道:“修女姐妹,能请您为我拿杯水么?”

没有回应。窗外,在天闪耀的星光仅点缀天上,其下的旷天,连同这教堂以外的悬崖断壁俱是彻底的黑暗。当她勉强转头,见先前替她换上纱布的修女已不见,道是夜深,众神教姐妹也已入睡,稍静确认身体状况后便扶床起身。然一动,侧腹撕裂痛犹重,此时才苦笑感所谓‘身体高大’的不便,其每动出力也省的,更增不便。她取床边的所剩的木棍,支撑身体,先挪至桌边点亮油灯,缓和片刻,再以右手撑拐杖,左手持油灯,向外去,一开门,便见外漆黑回廊相望,苦于入内时意识模糊,认不清路,只能勉强摸索,其间更是口渴难耐,更胜平常。她思索其中原因,不免怀疑是因最末和阿岚科决斗时所中剑伤之上有毒性,但也奇异有医师处理,若察觉有毒性,怎会不留一二清水于她呢?思来想去,暂无断定,更忌惮‘联盟’背后兄弟会的势力。如凭此曾浴血之躯体,过往两年驰骋战场,已证其剑锋利更胜以往,若非同阿岚科这般的旧日龙子,常人,便是最精通武艺的壮年男子,五数以下难近她一剑之内,也唯有曾出于龙身的剧毒,过往仅在龙血走私协会中得见的白龙心之毒可对她造成如此影响,她不怀疑‘联盟’如今必识不会吝啬兄弟会的一二相助,却更因此,在黑暗中越行,越因隐痛从战斗方止的恍惚和不明中清醒,于这幽暗的灯火下心生那一二浅淡疑虑:

……但倘如此,这近半年来的围绕‘高原城’的决战,也太容易了些。

先前一年半,两军遍斗于纳希塔尼舍各处,似战旗之博弈,争抢蔓河流域的各主要城市的支持,僵持许久,各有输赢,此中经历,虽颇有艰苦,但符合她对这场战役的预料,甚有几处,显出远超预期的艰难:其可预料的艰苦,如后勤不似‘联盟’方有劳兹玟商路的支持,主要依赖纳希塔尼舍本地生产因而颇需防范针对粮草的手段之事,程度与她想象中无二,只在保护农田,护送辎重方面甚下苦工,虽添些力气,同样,也更得粮产地民众欢迎,适得其反。但,另一方面,在军队士气和数量方面的差距,却远超她想象。其中也包括‘联盟’方拉拢纳希塔尼舍本土城市的力度,其姿态与旧王室不同,可称两方截然不同的态度和方针,使得沿蔓河东南-西北一线分割为分属两极的战线阵营,唯遥在河之源的首府,‘高原城’,始终不曾加入任一方,据天险而静待厮杀分晓之时,对胜利者敞开城门。‘联盟’占据的自然便是通过与西部唯一相连的陆桥——其广大实则可说是一山谷——为辐射性的西北部,与西部文明传统较近,在早些年间已广受‘联盟’文化影响渗透,自为其上下行方便,而旧王室方的军队,因从海岸攀山登陆,阵地便在东南,其城市规模远小于西北部,文化类似阿奈尔雷什文深处山区,部分地区仍以村落为主要结构,优势是土地肥沃,民风淳朴,且地形复杂,适合迂回。两地的地理和文化条件,也可说是正“中”两方下怀:‘联盟’旗帜鲜明,拉拢贵族,主要大地主和商会成员,据传统,予更多经济利益和通商便利,本受西北部与西部往来密切的大城市欢迎,而旧王室一方,延续从约十五年前便有意向,十年前开始正式实行的温和移民政策,鼓励辖下居民在获许当地民众肯首的条件下在东南部未开垦的土地上建立新聚集地,此垦荒运动的结果是主以阿奈尔雷什文较贫困民众和纳希塔尼舍东南部民众以前者获得新土地和优越农牧条件,后者获得新的商业刺激和随之而来的教育,上升机制为交换的友好同盟。应当说,在战争的准备阶段和开始初期,她确实预料了‘联盟’的动员政策将是暴利性而迅速,鲜明基于利益的,而己方的同盟,相反尽管在收益上欠其‘耀目’,却长远来看会是基于人地关系,血缘纽带和信仰力量的稳定同盟,甚至出战前,军部便在战略会议上认同此役约莫非速胜之功,将主要任务定为守住东南部基地,有次预期,她仍为行军中种种惊讶:

一惊讶于‘联盟’的宣传效果。‘联盟’论功行赏的幅度之大,对所属民众煽动性之强力,使她在战场上屡见惊讶。对于像她这样的职业武人,战斗约是有信念支持,无论临于逆境或顺境,心态固是坚忍,但对普通士兵,一般民众而已,战斗恐便是凭热血冲锋,听指挥行事,心态受占据影响极大,近年天时不利,西部各处皆有天灾损害,商业不佳,加之代理战争之破坏,民生颇有颓唐,二十至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在各处面临生机和就业的困难,将从军当作登天的豪赌,那种死生不顾,轻生蛮霸的残忍狂气对上温顺本分的农人,后者被其气势,残忍吓破胆的例子数不胜数,尽管昆莉亚多次动员各军部莫被各极端的屠村惨案和焦土行动动摇士气,此不过是卑劣的威胁手段,开战不足一年,‘联盟’的政策已对河东南以降的军心影响显著,不少临河城镇投降倒戈,使她更生那第二诧异:

诧异于原来将战斗之信念和生活之利益,温和地结合,甚至对使军民稳固来说,还不够。她在接下败仗的现状之余,不得不认识到,她们企图激发移民保护家园的决心,实在是不够的。本质上来说,她错愕地辨明了,‘保家卫国’政策的困难,在于近五十年来统一兰德克黛因普遍文化的分崩离析。何为家——在一个女人和男人的权力和本质都不明确,甚至在教义中互相敌对的地方,何为国——当整个世界,从上到下都在斗争的撕裂中时?这种情形,让‘联盟’用大块血肉煽动那些饿极了的犬狼的行动尤其成功。见状,她同三位副将——泽莲,苔德蒙灵和安伊南,不得不在请示总司令的情况下,也进行了相应的反击:无差别攻击西北部的商道,彻底截断和毁坏其正常商业生活。

无疑,这方针不仅有违她自己的信念,也会被后续战争带来极大风险。西部面临‘联盟’的报复,而东部则会将目前尚勉强被维持在专业军队间的战争平民化,白热化。但基于四人中有三人都是纳希塔尼舍近西北部出生的原生居民,对地形熟悉,尤擅偷袭,而己方损失亟需挽回,和恐怕一些她无法领会的理由,军部最终授意了行动,也将这积攒了数十年的有生军力拉到了生死一念的局面——一旦跨河作战开始,原先的持久战计划便只能被放弃,取而代之的是可以想见的迅速消耗和在一年之内的连续作战,大决战,为不浪费封锁的结果,以及对西北部造成尽量大的损失。

“……事已至此,我们已无法控制军心了,昆莉亚阁下。”泽莲来通知她军部关于劫掠城市的政策。她打开信件看,见其中说的是:

允许劫掠,但不允许以家庭为单位的屠杀。不允许□□妇女,残杀幼儿。

她长叹一口气,又看关于‘报复’的内容,其回复是:

——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强将。

她听说了西部领地遭到的报复,但也听说了对此报复,以仅剩兵力进行的奇迹般的强力反击,以支持她们拿下纳希塔尼舍这无边沃野——事已至此,她再无回转余地,且,虽总司令不曾提及,她也能想象,那凝聚了达弥斯提弗民兵的‘强将’,是谁。倏忽,她目前浮现两年前那掀动似海的血旗,双目一痛,再不继续。

是日出征。

昆莉亚勉强支撑到了这教会中一类似厨房的地方,那原先已所剩无几的油灯似便要熄灭,唯余微弱光彩。她放下这灯台,但仍就着在战场上的习惯,不曾放下手中那木棍,寻来茶壶,为自己倒了水,大口闷下,就着那似灼若痛的燥渴被缓解,她终感头痛略去,靠在水槽边,朝星空明晰的天空望,头脑不由终从先前紧张中舒缓,面上疲倦而复杂。远处,隔一处断崖,隐约可见‘高原城’的边缘,其近在咫尺,夜晚寂静,似都在提醒她,她的任务确实已结束——一年的进攻阶段完成,近半年跨越千里的决战也了结——但为何——难道是因为这毒么?——她仍觉得难放下心。

她抿着那杯中的水,远望那座她过去只曾凭龙身行至的城,缓慢地,不得不承认,许是她确实在战斗中感到了些异常。

第三个惊讶是,那以破坏商道和驿站为核心的反击开始后,接连一年,原先她以为己方会处劣势的主攻战竟格外顺利。游击战略在四个总队之间,有赖于良好的配合和对地形的熟悉,在初期屡战屡胜,甚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正面战中,苔德蒙灵于时开放了存储已久,原先是为‘鬣犬’准备的精良兵器,下发给精英士兵,使在战线深入内陆的两场主要战役也和‘联盟’基本持平,之后,随她至今在意的‘联盟’忽将军队主帅,经验最丰富,战略也最冷血攻于人性的戈斯满克调离了纳希塔尼舍,战况可谓一路顺畅,尤以在东南根据地的一次诱敌深入最为成功,被辅以大量精弩军民和骑兵前后夹击从上封锁,‘联盟’部队损失两千人,被俘近一千二百,获装甲马匹不计其数,‘联盟’出赔偿金赎回俘虏,又得大笔经费——之后,便是‘高原城’决战。

时既至此,便连在往前十年内不亲睐苔德蒙灵的‘高原城’内部议会都已改变意见。经首府调停,双方在为夏忙停战一月后,此番会战,便是直接在‘高原城’下,蔓河开阔大源处的正面交军。

——奇怪。

伤口又痛,她扶住腰部,几可确定那剑上确实有毒,也产生了几分担忧:若是如此,教会的医师可能就确实帮不了她了。在山下时,她听闻‘高原城’前的关隘处有座人迹罕至但历史悠久的朝圣教堂,相传曾为女神教初代大牧首所居,便想着来拜见一眼,登山后将营地扎在其旁,和司铎约定,若战胜则来此拜神还恩,只是不想会中毒剑,性质还如此奇怪,倒似不烈,只是让人烦恼。她想,又甚感奇怪,回想起和阿岚科的战斗。那龙子,虽指挥能力不如戈斯满克,却在众龙子中是以战斗技巧闻名的好手,要杀要俘,都不容易,她下决心要杀他,而不要可能的赎金,主是因为他心思太残忍,她深感要一次了断,不可再放任他蹂躏城镇,其过程惊险,她多处负伤,尤是以最后一击,她斩首阿岚科而他斜切她的腰腹这处最重——也正是这处让她古怪。

若没有这一击,她不可能捉住这破绽,杀死阿岚科,但奇怪,她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他最后一击时的面上,有种犹豫而决绝的狰狞。而,稍后,她遇见苔德蒙斯,他面上又是诡异的平静。

……莫非是诈降?

她思索,但委实没有想象出很好的原因,只感剑上的毒恐怕确实厉害,她应尽快找个医生检查,也似不再留待,而出去检查番军营情况。她想罢,即刻放下水杯,收拾桌面,再撑着木棍,往外走,却听地上,那棍敲出四下,一下重,两下虚,第四下,声音却虚了。她正惊愕,低头,却看身旁地板上,赫然揭开了一处小缝。她稍用力,用木棍将地砖推开,则看地下幽暗有阶梯,隐约,一股熟悉而遥远的气味,隐约从深处散开。

……龙香扑面而来。她面露惘然。

“……至此,战役虽得胜利,笼罩兰德克黛音的阴云,及困扰民众的根本纠纷,仍未得到解决。作为王室最高领导人 ,我再次诚挚对所有参与民众表示感谢,也对诸位在战争时节的损失深为同情。时在礼拜之时,但我深感此事,由人不由天——唯愿诸位,诸位之后代,全境之人民,心怀善念,满足而劳作,生活而幸福,”

她听她说道,使她略抬起眼,挑眉:

“愿天下诸人之心,无纠纷,暴力之怒,无悲苦,委屈之怨恨,亦无不明,盲信之痴。”

言罢,王女抬头,以那澄澈,明净的双目,恳切地望向众人——好像她所言极平常而朴实,使塔提亚不由笑了。听听她在说什么!她虽对历史一无所知,但也很肯定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一个领袖,一个国王或者什么别的,会在大集会上,跳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盛世表彰或者仇恨渲染,说,她希望改变民众的心……

不过她总是这样的。下边的民众也昏昏欲睡——时至今日,连反驳,耻笑的人都少了。日子艰难,人也少力气。她插着手在教会大堂中站着,听前面,奇瑞亚和几个士兵低语:

“昆莉亚赢得不全面,不仅如此,她反而很清楚地知道了我们目前的情况之危险,实力之薄弱,要不了多久了,”她们的头儿,低声道:“所有人,都会翘首以盼,恭迎我们的王回归……”

门打开了。塔提亚原先正在听她说话,神思不定,忽而像被一阵音乐,掷回了自己的身体中:这音乐是人群有节奏的赞叹,静默和细簌声,像是那起伏的高音和攀爬的群响,在断续中起伏。人群推搡,使她也向前一步,听着门前的声音,敬仰,而浮夸,却终究很合称般呼道:

“安伯莱丽雅殿下到——”

她踮起脚。人从先前那无用,无谓的灰尘般的说教中醒来,见一灰蓝色的影子,随着本面仍随户外阳光燃烧的天蓝,大步入内。此人入内,几所有人都开始推搡,为一睹其容,又屏息凝神,似非常尊敬,甚害怕自己的呼吸惊扰到她了。

她被人推着,撞到奇瑞亚,听见她轻轻的,像望戏般的神色。步道尽头,那抹白色的影垂头,望着来人登上。她稍转头,就能看见厄德里俄斯神情中的忧愁,无声无息地,在目原是最清晰地地方,朦胧地注视着。

安伯莱丽雅走向她。

木棍扑了个空。她原先牢牢踩在地面上的脚落了两步,继而整具身体都失了平衡,好容易向下两步维持重心,忽而腰上剧痛,吃惊不已,这时,上方石板关闭的声音更令她吃惊,黑暗骤降而走道狭窄,她几次尝试无果,最终还是只能护住关键器官,生生翻滚下去,天旋地转。

……这是哪儿?

昆莉亚心想,感自己似晕了会,又不可确定 ,恍然从手臂间抬头,只见面前燃的,不是别物,而是一束蓝金幽火。她腾然坐起,心中甚惊,因知此火是明石天火系都不常见,真正可称为‘不灭古火’的‘三不’焰,不灭,不倒,不熄。她似跌进了密道里?如何上去?疑问庞然,而当她抬头更高,此类疑惑却更瞬间消失,唯余愕然。

嘴唇张合数次,眼望这古火后,一座小礼拜堂前的画像,她难以置信,踉跄起身,向着尽头的祭台去。

祭台上摆着一束干花,中间的圣水盆环绕以花饰,便是对此陌生,昆莉亚也能认出,这是婚仪的祭坛。她抬起手,伸缩数次,终喃喃:

“……洛兰?”

祭坛后,应是悬挂圣像中,相反摆放的是一张肖像画。这画像的风格古老,故是其中人物与真人不类,但因其特征实在太显著,不由使她生此疑惑。她看见画上是两个穿着古典礼服的人,一女一男,女人穿着白色,男人穿着黑色,俱是黑发,绿眼显著,画像背后,也是缠绕的花束,只比现代的画像不同,象征物非其余,而是两颗心,被刺缠绕在一处。

像是婚典画像。她站在那处,久久不动,心中回荡那疑惑。

她们是谁?为何将画像摆在这里?

而,关键是……为何这两个人的男人,如此像拉斯提库斯,而,那女人……不,该说她像谁呢?

她当然应觉得她像厄德里俄斯。洛兰的母亲,‘迦林’女王厄德里俄斯。她们的面部特征也类似,但,不知怎么……

(她觉得这倒更像是维斯塔利亚。)

她站在那画像面前,许久,古火在她背后燃烧,回头,地道远处,传来呼啸的风声。背后,黑影袭来,像那画中的人物,仍如此站在她身后……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