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恋上你中文 > 血圣女(The Bloody Messiah) > 第147章 昆廷

第147章 昆廷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马在青翠山林中穿行,将四周的草木犁出风动之声。骑手穿着深蓝的上衣,身姿挺拔,从马上露出身子,一双蓝眼,自林后显露,好奇,童真,在恰然时刻,同样冰冷漠然地看向四处。

红发从蓝眼后露出来,像飞过的鸟雀。两匹马,两个骑手。

“我说我是带你来联姻的,但那小残废活不到你和他结婚的时候。”她身旁那个骑手道,面目英挺而目光冷漠,层层林光簇拥他那宛雕刻的面容,封存时间之中。他目视前方,不曾偏头:“你和他玩玩就好。”

——别让他好过。

——当然咯。

她回答。她也没有偏头,而单手牵马,仍如前般漠然地审视四处景色,神情冰冷而轻松。

“我有接受过让人好过的训练吗,”她说:“父亲?”

另一个骑手笑了。

“当然没有,女儿。”他回答。

马停下。两人骑行到一处空旷林地,四处散着铁甲人身,映在这两张相似而不同,两张热烈而冰冷的面目上。四周无声,静待着主君和继承人的检视。她跳下马,忽略了她父亲点评,走在树边尸体的阴影下,打量四周环境。她想中部的山林光彩如此阴郁,和南部几全无相似之处。这林木深处,竟无生命馥郁的腐瘴,只有一股深邃,如放置多年沉纱的暗香。

血滴在她面上。她伸手抹去,抬头去看,在见到树枝上那人面刹那怔愣,脱口而出,难以抑制:

“……昆廷……?”

——噢,塔提亚……你,你是女人啊……

忽然,她脑海中便浮现他那憨傻而端正的面孔,带着那牛一样任劳任怨的脾气。昆廷?不可能。昆廷怎么会在这?他不是……

她足边一动。刹那,危机的警觉使她完全从这转瞬即逝的朦胧感情中脱离,她抬腿一击,精准使这扰动她的可能威胁垂危地落在她靴下。局势扭转,她足下冰冷而粘滑的感触,连同那灵活的躯体都显著告诉她这个袭击者,对她来说是怎样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奇怪,她感到这冷血动物,竟似感情饱满地,在她足下,发出恐惧的尖叫和颤抖。

她抬腿,将这东西挑起来,握在手中,和它金色的眼,四目相对。树上的尸体仍似水钟般缓慢而稳固地滴落死血,她却没再抬头,而玩味地盯着她的新俘虏。

——不是昆廷。她的嘴角挑起,而形态漠然。在最后一目中她确定且看清了——并且,就算是昆廷,又怎么样?

像他那样的傻子,总是活不长的……

她决心将他忘了,连同那一丝忧虑,些许怅惘和往日的记忆一同粗暴而利落地塞入无光的阴影中,让她看不见,也就彻底不知道。看不见的事物就是不存的,如同遗忘的事就是感觉不到的。她一直觉得这方法很好用——如果任何人问起,她会推荐给他们的。为什么要和每个人作对?

她也愿意提供一些帮助……

眼下,这可怜的,自她进入这座光彩阴郁的山中与她发生互动的第一个小东西,对她这个客人第一个表示热情的东家正在她手中无助地扑腾。

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柔弱温良的动物。它甚至没有试图攻击她,只是睁着那本应锁定猎物,别无它想的眼睛,哀愁,似能言语般,闪烁地望着她。

她笑了。

“一条蛇,是不是?”她碰着刀的手收了回去,为着她不知的原因。也许,如她所说,偶尔,她也不介意——帮助什么事。

“一条白蛇——你是米涅斯蒙的密探,嗯?”她阴森地打趣道,将蛇扔进草丛。它愣愣地在远处不动,直到她挥手:

“走吧。”她说:“我跟你无怨无仇。”

她转身走了。草丛没动。血雨淋在他头上,他怔愣许久,一动不动,直到这队骑兵重新进发,才皤然醒悟,摆动蛇尾,奋力向上。

向上……

向上……

蛇不出汗。但他感到自己大汗淋漓,难以呼吸。

向上。

“克伦索恩!”她拍打他的脸,但,她内心暗骂——他自忽然晕厥,在这关键时刻,竟无论如何都醒不来。二人藏身的草林外,那蓝星仍存光辉,众人却已渐从起其迷幻般的蛊惑和恍惚中脱身,重新纷涌喧哗和战意。那骑兵带着步兵,身后跟着的似只是些义愤填膺的民众,以诸多人数随为首之人的一声令下涌入林中,要寻找那些藏身在此的‘鬣犬’士兵。她额出冷汗,频频四望,愿看到指挥官开战的信号,又对眼下的敌我数量形式不甚乐观。她们这一队伍起始之处应当是个相当偏僻的角落,莫不是附近有个军营不成?断然不可能。她否决此判断,以手护住身后那晕厥之人身体的轮廓,看见五六长影向二人处走来,知道已无时间再犹豫。

为了这计划,奇瑞亚等人已计划了数月,怎可能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曾考虑——除非,在她们内部,深处,有个内应……

怎可能?

她目中骤放杀气,此想法,似比之眼前移动的幽影丛丛,更增添她的战意。她无法移动,亦不敢——赌,将克伦索恩暴露在这群暴民前的后果,只见黑影透出树干,一双眼,在黑暗中悬浮而迷茫,而后刹那被刀光切断。她闪身向前,双刀二切,已割断此人咽喉,不及使他发出声惨叫。余下三人在此次瞬间惊愕无言地看着她,抬起的手指宛无声指控,凝固着这在爆发的局面。平民。她判断,不发一言,在三人间穿梭,将其依次摞倒,使这声音,伴随草丛四处同她一般钻出的黑影,作起始的信号,而自身始终无声。

“——‘鬣犬!’”男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叫道。灌木丛熙攘,此林间静默骤被渐强的铁剑交错和喊杀声吞没。她合并双刀再穿二人,同一带甲士兵战在一处,二人的面孔俱是粗放扭曲,纤毫毕露其上褶皱而呲牙裂齿,然此时终于得以看出而终归,也得以看出,感受,听见——这是场女人和男人的战斗。她和他面目不同,她们的战吼和他们的战吼声不同,令她,尽管不愿,却也有几分错愕。这带甲男兵终于只比平民多了些蛮力,技巧和经验上都于她远不足,几只抡枪三击之下她就将他缴械再穿喉,人身跪倒在地时,她不由心生恍惚,感那思绪,只被四面而来,接连不断的攻击割裂成碎片——“贱女人,死!”——双刀划过其面,她将此人面目如塑泥般切去大半,那粗舌飞在空中——如此战斗,若放在她年轻时,大约叫她愉快,其连续漫长,可谓是一场好游戏,但,现在——

“克伦索恩!”

她惊呼。有个士兵,终于发现了草丛中蜷缩的克伦索恩,片刻犹豫后,面露狂喜,抬手便刺。这小子,无论何时都让人不省心!她浑身用力,已战片刻,又爆发出超乎先前的力量,红枪一绽,铁索连刀被抡得如同绞肉机般引周围阵阵惨叫。她扎地不动,汗水落面,心中暗怨,见人影倒下而又袭来——体力为何耗得这么快?

众男士兵,见此景亦为巨大的利益和激情克服先前对她战场意气的恐惧,踩在同伴的尸体上,自己也留着血洞,高叫道:“孛林公爵在这里!杀了他——她们就控制不了龙了!”

糟!

她低喝一声,浑身发力将双刀自脑后穿透此人双唇,又旋身格挡开一柄大刀的攻击,听巨响嗡鸣,见她和这壮汉,双方都退开一步,似为冲击而有些眩晕。

“这罪人,还真能打!”那壮汉啐道。她面上寻常,心中却愕然——刀剑相撞,她的腕骨疼痛,此前未有。

这男人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不——

她不再硬碰硬——无论情形如何,她都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任何对手上久留,否则她们赢不了——否则她守不住他——

“克伦索恩!”她吼道,飞快低身,可见和她作战这男人眼中的惊愕因她几乎倒翻身体,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支撑自己。刀被她反手甩上又以双肩带动,她的脸擦过他的刀,红发切断而身体飞快转动,两柄红刀同锯般自上而下劈过这男人,猩红飞溅,伴随惨叫。她勉力,欲微笑,却发觉浑身酸涩,这最后一个起身的动作,比她印象中要慢,就慢上那么一瞬,却迟了。

“——该死。”她闷哼一声,在那壮汉倒下的一刻尽了全力闪避,却依然被砍中了手臂。该死。恰如其分,她苦笑,背后脚步隆隆,喊杀和咒骂声一片。她的眼朦胧了,在疼痛袭上脑髓的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肌肉已是多么僵硬,先前和这些男人对刀让她手臂发麻。她从来没觉得什么普通对手的力气这么大过。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力气这么小过。

她拉开红刀的铁链,有些模糊地走向草木中倒落的这躯体,看着他痛苦皱起的双眉,背后,脚步声似战马犁过草木向她奔来,那些平日里她付之一笑的话语,此时如石般打在她背上,带来微小却不胜其烦的尖锐细痛。她的笑容越发锋利了,步伐却踉跄。

罪人,女人,贱人……

“少爷,你真是,难得可靠……”她勉力对他道,双臂淌血。女人的尖叫传至她耳中,她心中一痛,尽力压下,再度用力,回身挥刀。这分割长枪的铁链是群战的法宝,但在体力消耗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能割伤她自己。她杀一个,砍伤自己一下,杀三个,砍伤自己两下——她数不清杀了多少人,也数不清身上有多少伤,只感那河在她身上流淌,时间如同凝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