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重复着自己人机般的生活，直到3月23日，赵屹和沈嘉禾的婚礼如期进行，江烬为了不迟到特意定了七八个闹钟起来收拾自己，为了见证自己好兄弟的爱情。

站在婚礼现场，看着眼前布置得像梦境一样的会场，忍不住啧了啧舌。

不得不说，作为两位顶尖的记忆大师，赵屹和沈嘉禾的婚礼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寻常的“仪式感”。整个会场以书本和记忆宫殿为灵感设计，走廊两侧摆放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照片和记忆碎片——不仅仅是常见的情侣合照，甚至还有两人在比赛现场的照片、彼此互相做对抗训练时的笔记，甚至连当初全国大学生记忆锦标赛的选手编号牌都被裱了起来，像一件件珍贵的藏品。

更夸张的是，签到区甚至设计了一道“记忆考验”——来宾需要凭借对新人的了解，记住签到屏幕上出现的五组数字密码，并在15秒后输入正确才能完成签到。江烬刚进门的时候，被这套流程折腾了一下，虽然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太赵屹了。

婚礼仪式开始前，宾客们被请入主会场。白色的花朵从天花板垂落而下，搭配着柔和的灯光，让整个会场看起来像是一座温柔的记忆宫殿。

等到入座时，江烬才意识到，自己被安排在了前排，紧挨着新娘那边的朋友席。就在他落座的瞬间，他的目光撞上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昭。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礼服，头发微微卷着，端着香槟杯，正侧身与旁边的朋友低声交谈。

江烬一眼就看见了她。

林昭也在同一瞬间抬起头，目光撞上他的视线。

两人皆是一愣，眼里闪过相同的惊讶——他们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江烬的脚步微微一滞，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疑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云西吗？她跟赵屹沈嘉禾……有交情？可他明明从未听赵屹提起过。

林昭显然也没料到会遇见他，指尖轻轻扣了一下杯壁，像是无意识地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她很快移开视线，恢复了平静，继续听旁边人的话，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江烬最终还是走向了自己的座位，等到落座时，耳边传来新娘那桌的谈话声。

“嘉禾，没想到昭昭这么远都赶来了，你大学舍友还真够义气。”

“可不是嘛，她可是从云西大老远飞回来的……”

江烬听着，手指微微一顿。

大学舍友？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赵屹之前嘴角带着那种耐人寻味的笑，非要把自己安排在这桌。更巧的是，他侧过头，才发现自己和林昭的位置紧挨着，之间只有一个杯垫的距离。

江烬刚坐下没多久，赵屹和沈嘉禾便笑着走了过来。两人显然是特意过来的，赵屹拍了拍江烬的肩膀，语气自然地向这桌的人介绍道：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江烬，我高中同学，大学舍友，也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记忆锦标赛。”

沈嘉禾附和着点头：“对啊，记忆力特别好，人也很厉害。”她话音一转，目光落在林昭身上，笑着问，“昭昭，你应该有印象吧？当时比赛的时候，我们不是全宿舍都去了嘛。”

林昭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心头微微一震。

那场比赛……她现在记起来了。

当时只是陪舍友们一起去看热闹，没想到真正看进去了。当时她记得台上有个男生刚上场的时候手紧张的发抖，但是随着比赛进行却越来越沉稳冷静，记忆数字时神情专注，答题时又从容不迫，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反倒像个计算精密的机器。

那时候她并不认识江烬，但还是忍不住对身旁的舍友低声感慨：“这个男生……还挺帅的。”

没想到，那个曾经站在记忆竞赛舞台上的人，自己随口一提的人，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又一次坐在她身旁，近在咫尺。

她轻轻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自然，点了点头：“嗯……有点印象。”

赵屹挑眉看了看两人，嘴角隐隐带笑，而沈嘉禾则压根没察觉到气氛的细微变化，只是继续说道：“哈哈，那就巧了，毕竟你们也算是‘赛场老熟人’了。”

林昭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香槟，没再接话。

江烬侧过脸，看着她垂落在耳侧的几缕碎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杯沿，心情有些微妙。

随后本能地移开视线，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了敲，假装专注于婚礼流程。可余光总会不自觉地飘过去，每次都正好撞见她避开目光的动作——不躲不闪，却也不主动示意。

他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再见面竟然是这种场合，连一句寒暄都没有，陌生得不像话。

——“你很厉害的。”

他忽然想起了林昭曾经说过的话，那个让他在发布会上稳住心神的声音。可现实里，他们却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显得生疏。

新郎和新娘此时去准备婚礼流程，就剩下江烬一个人在这桌，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江烬盯着林昭，似乎在斟酌什么，最终还是开口：“好巧啊……”

林昭指腹摩挲着杯沿，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嗯。”

空气有些滞涩，江烬顿了顿，又问：“最近忙吗？”

林昭垂下眼睫，轻声回道：“还行吧，学校的事挺多的。”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江烬指尖在桌上敲了敲，突然问：“你尴尬吗？”

林昭抬起头看他，语气淡淡的：“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