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警告混着温热吐息,许言秋起身时发梢扫过提姆扬起的脸。染血的衣物如蜕下的蛇皮委顿在地,暴露的皮肤骤然接触冷空气泛起细密颗粒,又被对方骤然逼近的体温烘出薄汗。
剪刀尖挑开最后粘连着伤口的布料时,提姆喉间溢出声压抑的抽气。许言秋忽然用虎口卡住他膝窝制住了后缩的动作,防止不当动作导致伤口进一步撕裂:“马上就好了,就好了。”
这话是在安慰提姆,也像在说服自己,额角碎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夹着棉球清理创口的瞬间,提姆还是没忍住仰头靠在后面。旁边的镜子中许言秋正十分小心地包扎伤口,随着缠绕绷带的动作,家居服领口荡开的缝隙间,锁骨上一粒小痣时隐时现。
缠着绷带的手掌绕过伤处固定纱布时,医用胶带撕拉的声响都裹着粘稠的化不开的薄雾。
“冷吗?”
许言秋忽然开口,未等回答,他已扯过原本搭在旁边的羊毛毯,俯身时那股暖融融的药香又笼罩下来。提姆被困在对方臂弯之间,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随吞咽动作滚动,忽然觉得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突突跳动。
毯角被小心地避开伤口又尽可能包裹住他,暖意袭来,提姆有些昏昏欲睡。
小呆突然从旁边的柜子上跳下来,那里是她最近喜欢的地方,落地时出现一声稍显沉重的闷响。
这声响似是惊醒了悬在窗棂的铜铃,夜风卷着帘幔拂过许言秋的后颈,将他束发的绸带挑开半寸。
青丝如瀑垂落的瞬间,提姆的手比意识先动了。指尖陷入凉滑发丝时,两人俱是一震。许言秋撑在榻边的手臂暴起青筋,却放任那只手顺着发梢的动作。
提姆的指尖缠着几缕凉滑的发丝,后知后觉的羞赧从耳尖烧到颈侧。他慌忙蜷起手指,却被许言秋一把握住手腕,将他的手重新按回散落的乌发间。
“摸吧,同意给你摸。”
许言秋低头继续缠绷带,提姆的指腹陷进绸缎般的□□里,随着对方处理伤口的动作,发丝如活物般在指缝间游走。
外间传来杯盏轻碰的脆响,杰森懒洋洋的嗓音穿透帘幕:“小红腿上的伤口没事吧,不需要送他去医院?”
许言秋回答了杰森的问题,语气淡定:“没事,我能解决。”
提姆的喉结动了动,许言秋正俯身给他的小腿伤口裹上绷带。垂落的发梢扫过内侧未受伤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他忍不住并拢膝盖,却似乎给许言秋的动作造成了一些障碍。
“放松。”
许言秋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提姆望着那人晃动的发顶,慢慢的真的如他所说的放松下来。
杰森突然提高声量:“小红你该不会晕过去了吧?”伴随木椅拖地的刺耳声响,脚步声朝着帘幕逼近。许言秋猛地直起身,提姆尚未收回的手扯痛了他的发根,几缕断发缠在青年指节上,像被月老匆忙系上的红绳。
“马上好了。”
许言秋扬声阻止,指尖划过提姆脚踝内侧的旧疤。那里有块皮肤比周围更苍白,是多年前某场爆炸留下的印记。
提姆的呼吸骤然紊乱,碰翻了案头的艾绒罐,灰烬纷纷扬扬落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
外间的杰森却没有如他们两人所想的继续进来,他只是佯装走过来,实际还是留在原地几步的距离内。
也就是那两人心里有事才被哐住,不然这个临时起意的计策不会奏效。
许言秋拦住提姆想要帮忙收拾灰烬的手,按在榻上,他腕上的玉镯反倒撞出声响清冽如冰。
外间流泻的光恰好照透许言秋的睡衣,心口处隐约浮现的朱砂纹路如藤蔓缠绕,随着急促呼吸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