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刚从餐厅过来的方隐年换上洗手衣,快步往抢救室走去,身后跟着杰西卡。
杰西卡简单明了地说明病情:“女,28岁,在甲板上滑冰,没控制好力度,膝盖着地,小腿呈反方向,送来的时候摸到骨头已经凸起,现在已经在拍片……”
方隐年将帽子戴上,坐在电脑面前,等待查看影片,他吩咐杰西卡:“让护士们随时做好准备,有可能会进行手术。”
“好的。”
杰西卡出去不到一会,影片就传送了过来。
方隐年看完之后,戴上口罩,让杰西卡去找家属签订手术同意书,“影片显示胫骨螺旋形粉碎性骨折,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固定修复,你去和家属说明情况——”
“好的。”
“安排麻醉师给患者进行麻醉。”方隐年和路西说。
吩咐完两人之后,方隐年去做术前准备。
窗外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雪山,深蓝色的海水荡漾着,如同绸带一般随风飘扬,哗哗的流水声下,方隐年正按照洗手法仔细清洗。
一顿饭尚未吃完,他空着肚子上手术台。
患者情况严重,一台手术做了接近三个多小时才算完成。
病人推出去之后,路西给他脱手术衣。
“我的天!”路西惊呼,“你的后背都湿了!”
他满头大汗,手略微发抖,隔着口罩都能看出他的状态不太好。
“方医生,你怎么了?”路西担忧地问道。
一阵晕眩袭来,方隐年差点站不稳,他扶着墙缓缓坐了下来,想借此看看有没有好转,然而手却愈发抖的厉害。
这给路西急坏了,“方医生,你哪里不舒服,我现在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无碍,可能是低血糖。”
方隐年不爱吃甜食,加上晚饭没吃,摄入量过低,做手术前就隐约猜到自己病情,只不过女生哀嚎声太过凄厉,他只能加快速度,让她少受罪。
路西一听,着急忙慌就去急救车敲了两支50%浓度葡萄糖,一路小跑拿给方隐年让他喝下。
不到一会,方隐年便缓了过来。
这时刚送完病人的杰西卡刚好回来,路西便将方才惊心动魄的抢救绘声绘色的告诉她。
路西话都没说完,方隐年便开始交代杰西卡:“方才那位患者要注意24小时有无发热,如果疼痛难忍……”
“我知道怎么做,”杰西卡打断他,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有些生气,她对方隐年说,“你说的那些我都懂,你不用事事都操心,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去补充能量。”
“我已经好多了。”方隐年说。
“方医生,我也觉得你应该好好爱惜身体。”路西说。
“我是来不及吃……”
“你资质比我老,我相信你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杰西卡打断他,“你不是来不及吃,你是为了争分夺秒救治病人才会如此。”
几名来自M国的年轻人追求刺激,不顾海乘的劝阻在甲板划上危险区域的地方玩游戏,运气好的没有发生事故,没有控制好力度的女孩反倒摔断了小腿,直接断成四截。
进手术前,她的朋友们给杰西卡跪下,在手术室门口忏悔,哭的声泪俱下,恳求医生一定要给朋友的腿治好,透过门口的反光玻璃,杰西卡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方隐年。
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驻足不到十秒便离开了现场。
“方,你很善良。”杰西卡说他,“你是天生的医者。”
这句话无比沉重。
嘴里厌恶着学医的人在手术成功的刹那仿佛长出了翅膀,看着痊愈的病人,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成为了天使。
方隐年什么也没有说。
三人站在手术室内,四周都是密密麻麻冰冷的仪器,无需任何言语,彼此对视之间就有属于这个行业的独特暗语。
——救治病人是我们的使命——
没逗留太久,方隐年准备换手术衣去餐厅吃点东西,杰西卡忽然叫住他。
“怎么了?”方隐年问她。
杰西卡静默两秒,从兜里掏出一张东西丢给方隐年:“本来有点生气不想告诉你,但我舍不得小甜心难过……”
方隐年翻过卡片,是医生休息室的门禁卡。
小甜心?“你是说……”
杰西卡点点头,“没错,他在那里。”
方隐年眸光一闪,手上握紧卡片,离去之时他扭头对杰西卡说了句,“谢谢。”
“我没看错吧,路西。”杰西卡瞪大了眼睛,“他对我笑了???”
“是的,你没看错,”路西笑着说,“恭喜你成功掌握方医生的笑容密码~”
“算了算了……”杰西卡想到以前的画面就瑟瑟发抖,“他以前这么笑的时候就是我准备挨骂的时候!我可不敢掌握这种危险密码!”
“那谁可以掌握?”路西问。
“唔……”
“我可以……”
“?”方隐年微蹙眉,伸手碰了碰顾时屿的睡颜,“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炙热的大手如同暖炉,顾时屿下意识蹭了蹭,他迷迷糊糊睁眼。
方隐年以为他醒了,刚要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顾时屿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往下压。
“冷。”说着,他又闭着眼睛将头埋在方隐年脖颈,“你好舒服。”
“……”
顾时屿又睡着了。
方隐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十分钟,实在难受,他动了动,谁知顾时屿紧紧搂住不肯松手。
“暖……不许走……”
“啧。”
方隐年拧着眉,他起身的时候,顾时屿还没松手。
他忽然就笑了,“你是考拉吗?”
顾时屿摇摇头,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方隐年拍了拍他的屁股,没反应。
“醒了吗?”方隐年问。
身后呼吸明显变快,力气松了几分,但没完全松开。
方隐年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眉毛轻挑,没戳破小骗子拙劣的演技。
他帮对方找借口:“哦,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