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傅!”两个小姑娘嘴巴很甜,文宜也没说什么笑着应了。倒是盛灵自己觉得怪怪的,开口解释:“这不是司机。这是我同学,我拜托他帮忙的。”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用眼神压制住盛归那张嘴,她便已经活泼且大声:“原来是姐夫。谢谢姐夫!”
文宜站在驾驶座外扶着车门,背对着所有人:“快上车吧。这儿车多。”
盛灵在后备箱拿手指戳盛归。她带着从影视剧里学来的东北话口音毫不在意:“那玩意儿不早晚的事儿嘛。”
她把盛归拉到角落里,小声问:“晚上姐妹聚餐你去不去?”
盛灵以为她会果断拒绝,毕竟她一向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也不热衷参与,没踩中她的兴趣点一切白瞎。盛灵没少因为没带这个妹妹一起出去吃吃喝喝而受到家里长辈偏心的批评。
今天她竟然犹豫了。她先是看了看已经坐进车里的薇薇,又看看盛灵,小心翼翼地问:“二姐还难过吗?”
“呦,今天怎么?”盛灵有点惊喜。
谁料盛归一脸不耐烦地说:“还不是我姐,在我房间里大发雷霆哭天抢地的,搞得事态特别严重的样子。我差点儿以为咱们家要出一个反社会人格了。”
“真要是有,那也是你啊,对不对,姐。我觉得还是你的人设比较符合。”
“好了好了好了。”盛灵一边说一边把她推进车里:“给你换的是会展中心对面的酒店。现在马上回去点个外卖睡一觉,不要太早去排队,知不知道?”
隔着车窗,盛归还是坚持比心。
她那么飞速地在上车前唠叨,就是为了在车上一言不发直到目的地。显然,盛归并不这么想。
“哥,你和我姐一个专业吗?”
“不是,我是学医的。”
“哇。好厉害!”两个小妹妹非常捧场,而文宜对她们有问必答。有的问题就连盛灵都想制止,抬手提醒他别回答了,非常没有意义。
譬如A城美食推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问题。
到一个红灯路口,盛灵终于有空隙插进去。盛归还在问:“那哥哥你是哪儿人?你来过我们徽州吗?”
“你查户口呢。盛归你不累吗?”
不仅不累,看起来精神很好,对比一旁的薇薇,她已经快睁不开眼了。
盛归:“这有什么的。我也可以说啊,我们家五个姐妹,她是老大,我是老四,家里还有个小老五在读初中。”
文宜很惊讶,“五个啦?”
“对。不过我们不是同父同母生的,我大姐是独生女,其他一家两个。”
她话音刚落,文宜接上,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也是徽州人。十岁之后搬到A城而已。”
“你是徽州人?”这下轮到盛灵惊讶。虽然心里早就有切实的揣测,但二人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谈过来处,第一次听他亲口说,惊讶之余还多分雀跃。恨不得一步到位马上再问问是哪个区哪个县,是不是在盛家老宅的青阳长大的。
刚刚说盛归的话言犹在耳,她宁愿让车内安静一会儿。
被盛归吵得头疼。
盛灵把人送到酒店门口就撤了。刚刚在车里的对话没能继续,她有点着急。此刻正想着寻个机会再开话头。“时间还早,一起吃个饭?”
“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面条上桌,盛灵假意挑了几筷子吃。立刻就暴露本来的目的:“你徽州人吃得惯这些吗?”
文宜笑了,“你不也是徽州人。怎么还问我?”
“那不一样啊。”她火速切入正题:“我是青阳那边的,你也是吗?”
文宜放下筷子,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等她给出一个答案。可是答案怎么是在盛灵手里呢?盛灵不懂,脑子里一片空白。
文宜在桌下,用右手按住微微发抖的左手,面上堆出一个笑容:“盛灵,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只有一瓶药,对你的恩人来说是毒药,对你的休戚相关的人来说是解药。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在正常人眼里称不上问题,没有人会去吃力不讨好害自己的恩人,更何况它还能拯救一个休戚相关的人。除非这个药性的界定是混沌的,是时随事易的。也就是说,毒药并非毒药,解药也并非解药。“文宜。”
“不可以问问题,选。”
她沉思很久也没有把握给出一个答案。她在二者之间反复犹豫。她会是文宜的恩人吗?那会是在多久以前,久到她认不出眼前人。她会是文宜休戚相关的人吗?那什么是她的解药?什么又是毒药?
她兜兜转转这么久,从那幅画开始,不是为了确认那团迷雾真的存在的,她只是为了向前走。
而现在,就连文宜都在打一些不知所云的比喻,她心里有点恼火。
她抛开心里这些包袱和纠结,十分诚实地说:“你选我吧。”
“我知道你这个问题一定是关于我的。我也懒得再去试探你,再去猜。人生不过三万天,我不要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我不知道你的恩人是谁,休戚相关的人是谁。我不在乎。你是徽州的,也是青阳的,你去过盛家老宅,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