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堂年在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顾不得时间紧急打电话给苏易简,说到冯延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大半。
苏易简是个画家,人际关系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对于冯延这一类人,她是直接放到“附庸风雅”的框子里的。有印象,但不佳。因此也从没深交过,没什么交情可言。
“冯书记可是见过那孩子的。”
盛堂年在电话那头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跟灵灵说,那幅盛家老宅的图是临摹你的《冬日寒梅》。你先别说漏嘴,她是肯定会去问你的。”
苏易简对这件事一向是不同意,但多年来苦于没有更好的办法,依着盛堂年撒谎欺骗盛灵至今。如今,当年故事的主角纷纷登场,她忍不住道:“堂年,算了吧。你不如就和她说…”
“这怎么行!”盛堂年眉头紧皱,旋即放软了声音:“易简,你也是经历过的。”
轮到她沉默了。她将目光从眼前的手机上移开,转到画室角落里的厚重红木箱子上。心事重重,无处发泄。
“你明天来一趟A城,亲自见见那孩子吧。我会让书画斋的人给你安排好的。”
“我不去。”
她随意铺一张画纸,把手机扔在桌案上打开了免提,自顾自开始磨墨。
盛堂年听见了她摆弄的声音,眼看着要登机也没时间再劝:“随你。等我回来也行。”
然而在盛堂年出差回来之前,另一件大事发生了。
盛灵在股权定价大课上奋笔疾书,手机的连续震动,让她不得不分一个眼神,好平息对面那人躁动的心。
“姐,要不要我帮你澄清!”
“他们说的太过分了!”
“姐,我气死了!!!啊啊啊啊!”
她都没解锁手机,在锁屏界面倒序看完了盛寻的发疯全过程,简单地回了个“不用,你冷静点。”
一天内禁止此APP通知。
继续醉心股权定价方法论。
上完今天的最后一节专业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裹紧身上的大衣,尽量保持着挺拔的姿态,不能瑟缩。
她找了个人流量最大的教学楼出口,旁若无人地打起了电话:“陈律师,还是诽谤的问题。这次的链接我已经发你邮箱了,麻烦你联系学校这边排查一下。”
“嗯嗯,这次我绝对不会心软。”
“转发过五百可以进局子啊?行,听你的。”
盛寻对着这些话摸不着头脑,“姐,你没事吧。我今晚回家陪你!”
盛灵给她回了个信息,把手机甩进挎包里,朝家里走去。
盛寻在指纹开门前,准备好了一百零八种悲愤和共情的演绎方式,只待门一开,她就如狗看到骨头一样飞扑出去。下一个琼瑶女郎舍她其谁。
直到开门后看见了一件陌生的大衣。
这种鲜亮的绿色,盛灵从不挑战自己。
她把头轻轻一转,果不其然吧台处坐着一位陌生的长发女生。
“盛寻,过来。”
看到此人正脸,她惊了,指着她结结巴巴:“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那个”
韦涓右手拨起长发轻轻一扬,开口道:“你是说校广播站站长,新生歌会、毕业晚会、十佳歌手等校内比赛的最佳主持人,韦涓吗?”
盛寻咬了咬下嘴唇,为自己的浅薄买单:“其实我是想说,你不就是那个校花嘛。”
盛灵摇摇头,一双圆眼往上顶,颇为无奈地叹口气:“你别让她这么爽,行吗?”
“重新介绍下,新传的韦涓,A大最大的人际关系网拥有者,我最好的朋友。”
代替握手的,是一杯不知道用什么榨出来的绿色果汁。“请你喝的,妹妹。”
盛寻眼珠在眼眶内来回折返跑,逗乐了盛灵。“喝吧,不是我榨的。”
是眼前这个绿色狂热者才更可怕吧,老姐!
她笑着端起杯子,“我回房间喝,你们慢聊。”霎那间消失不见。
“你这杯里没加什么我不知道的新鲜东西吧。”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喝?”
“那倒不是,我怕我妹过敏。”
“你放心,绝对没有。都是些你常喝的,抗炎的。”
盛灵喝了一口,一秒被送到呼伦贝尔大草原,附身成正在吃草的小牛。韦涓的香水味才把她重新带回这个五光十色的都市里。
韦涓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幸福地回味。“我查了,发帖的不是上次那波人,应该是行政管理的一个妹子。”
“我的疑惑点在于,她是怎么从我吃饭到送我爸去机场再到去滨江公园全程都拍到的?偶遇也没这么个偶遇法吧。”
“跟踪呗。这还不简单。”
盛灵双手开花在空中无意识地摇晃了几下,“For?”
韦涓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他们滋生的土壤。”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想想身边对她有动机的,压根没人。
“不管了,你帮我把她约出来。我当面聊聊。”
韦涓的长指甲在手机屏上飞舞,没一会儿就搞定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需要我给你配几个打手吗?”
“法治社会。涓涓。”
她朝着盛灵打个响指,“想什么呢?!给你找两个体院的跟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