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几人闲聊玩乐,门帘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帘子掀起,姜氏走了进来,“娘,听说小妹来了?”
杏娘站起身喊“大嫂”,两人厮见后重新落座。
“席面可安排妥当了?”杨氏开口问,“今天来的人不少,饭菜准备的宁愿多些,也不能让人吃不饱失了体面。”
姜氏连忙回答:“按每顿饭多两张桌子预备的饭菜,跟镇上的商贩定好了,鸡鱼鸭肉这些大菜是昨天送来的,吃了午饭,弟妹婶子们就过来忙活开了。鱼是早就煎好的,这个天搁一个晚上正好吃鱼冻,今天开席就能端上桌。做丸子的肉剁碎搓了炸过一遍,等会儿再过一道油更酥脆。”
见杨氏听地认真,姜氏继续说道:“鸡鸭昨天晚上杀了切块,这会儿已经炖上了。其它的时蔬鲜货是天还没亮送过来的。家里的大灶不能熄火,搬了几块砖在院子临时搭了口灶蒸饭,怕人多来不及,安排了人在二弟家再蒸一口灶。”
凡是办红白喜宴的人家,酒席上的饭跟平日里吃的做法不同。大米需提前浸泡煮至半熟,捞起沥干水分后倒入一个大木桶,摊平了用筷子快速扎孔,最后扣上盖子,上面铺一条湿棉巾。
这样蒸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浓浓的米香夹杂着杉木的清香,吃起来爽口弹牙,就是有点费功夫,一般只有逢年过节、办大事的时候才会做。
杨氏满意地点头,“你向来是个周全人,我是半点不用操心的。”
“我们经的事不多,还需要您老指点着过日子!”姜氏轻淡一笑,看了眼吃完点心听大人们说话的女孩,拉过她的手,“过了年青叶就进七岁了吧,愈发有大姑娘的样了,瞧这小模样,比她娘还生得好呢!”
“啊?哦!”杏娘楞了一瞬,刚才不是在说饭菜么,怎么一下子跳到大女儿那了,说她女儿,“只长个不长心,还是个不知事的小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青叶急急忙忙问姜氏:“大舅妈,大公鸡尾巴上的鸡毛丢了吗?我要扎鸡毛毽子。”
“没有,还留着呢。”
青叶继续追问:“是鸡死后拔的毛吗?如果是在活鸡身上拔毛,毽子跳起来会跑的。”
姜氏安慰她:“放心,是死鸡上拽下的毛,保证跳起来不会跑。”
青叶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后怕的样子。
杨氏一哂,转过头对杏娘道:“早上来得早,是不是还没见过你侄孙儿,先过去看看,等会人多起来下脚的地都没。”
……
几人进了李老大家西厢房,卫氏斜靠着叠起的被子养神,听见敲门声睁开眼睛,“门没栓。”说着就要下地开门。
杨氏推开门,“快别下地,都不是外人,你小姑来看你了。”
刚生产完的房间一般来说不是很清爽,小娃的尿骚味、奶腥味还有一股憋闷堵窒感,杏娘走进来却察觉到一丝清凉,原来是窗户开了一条口子,冷然的气息冲淡了屋里的瘀滞。
她打量了眼这个侄媳妇,穿着崭新的嫩黄色夹袄,配青绿色罗裙,头发梳地整整齐齐系了一条深蓝色抹额,“看你气色还不错,只是脸色发白眼下有点青黑,我生老大那会不洗脸不梳头,两眼发黑一脸苍白,跟只鬼没什么两样。”
一番话说得众人哄笑,杨氏抖着手指着女儿,“你自个埋汰还好意思说出来,孙媳妇可没你这么懒散。”
杏娘不以为意,“疼都疼死了,我恨不得一直躺着才好。”
卫氏掩唇一笑,半坐起身靠着被子,“生的时候确实疼的很,这几天缓过来些,奶奶和娘心疼我,官哥儿也不怎么闹人。”
“官哥儿呢,醒了没?”姜氏忙问道。
“刚换尿布哭了一鼻子,吃了奶又睡过去了。”卫氏从床里侧小心抱起一个大红包被,动作轻盈满脸温柔。
几人弯下腰凑过去看小婴儿。
“哎,你们看,小家伙眼角还挂着泪珠子呢,可怜见的。”
“好像比生下来时长开了些。”
杏娘也点评道:“眉毛眼睛像苏木,鼻子跟小婉一个样,日后一定也是个俊俏小哥。”
青叶挤在最里边,踮脚努力朝包被里看,这个脑袋尖尖皱巴巴跟猴子似的家伙长得好看?
想起大表哥弯曲含笑的眼睛,跟前表嫂秀气的鼻子。看一眼这个眉毛淡得几乎没有,眼皮肿成一条缝,鼻子高得只剩两个孔的表侄子,青叶的眉头拧成了问号:大人们到底是怎么看的,这怎么就像了呢?
听着她们的附和声,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奶娃娃的长相,青叶怀疑地抿紧嘴巴,难道是我太笨了没看出来?继续死盯着婴儿看。
杏娘一把抓住小儿子伸向包被蠢蠢欲动的肥手,“眼看手不动。”又转头问卫氏,“可吃了醪糟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