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了然,知道他说的是东宫的亲家,两人都交了底他没什么惧怕得了,当机立断道,“你上大理寺走一趟,老三一家流放,他全家老小路上找人打点多多看顾,至于皇太子作的这等大罪,立刻打入宗人府,东宫的孩子生下来抱给皇太后养,待皇太孙出生以后即可拿出密诏宣布让八王登基,淮之啊朕善待了皇太后希望你也能扶持一下皇太孙了,就当是你和皇太后个人的孩子。”
他越说越激动,差点又让痰卡住了,程淮之狠狠磕在地上三个响头,流着泪道,“皇上你且放心,奴才一片丹心,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离产期还有五个月,上行下效,奴才调用所有内廷人马定能保下皇太子妃这一胎。”
程淮之明白,皇上这是想让皇太孙和八王分庭抗礼,他被打入皇太孙这一脉,当然不能和八王合作了,八王即使登基以后也不会完全念着他的好而是忌惮着他手里的皇太孙。
皇上又嘱咐完善待良妃,让她以后守皇陵用不着陪葬以后,他恨不得冷笑出声,没想到这还是深情种,怎么对别人的女人那么狠?魏杏瑛还这么年岁小,以后得守着个孩子过了,变相拴住了他,他们之前说好的等局势明了两个人退隐的事成了泡影,他一想到魏杏瑛那委屈失望的小脸恨不得现在掐死这个老皇帝了事,支配了他们程家一辈子现在还不放过他。
他冷下脸,倘若不是这个狗皇帝暂且活着对他有利,他恨不得也送他先走一步了。
凡事都有转圜之机,不是一时能解决的,暂且放一放是了,反正先捕住皇太子这个大鱼再说。
甫一出门,李汪又和狗似的凑上来,程淮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拢成一个圈,在他低着的肩头狠狠擦了几下,直到刚才在养心殿受的屈辱和痰液全都蹭在了上面,留下一句,“和李少监说一声,一会上大理寺找我去。”才蹙眉走远了。
李旺站在原地乐了半天,摸了摸肩头的棉布,老祖宗不拿他当外人,他李汪也有生发这一天啊,看来像李少监一样成为祖宗的心腹指日可待啊。
他一边乐着一边一溜烟地朝直房去给李少监传信去了。
在直房值班的李鱼得了信,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旺,这狗奴才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提督边上少不得人,留着又何妨反正越不过他这个亲干儿子去。
李鱼给他抓了一把之前办宴漏下来的茶瓜子和话梅子,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提督看重你是你小子的本事,养心殿那边盯紧了,少不了你的好。”
李旺头点得跟磕头虫似的,路上说了一堆奉承的话,什么少监大人是程提督边上的红人,又娶了太后宫里的大宫女,事业姻缘两手抓啊。
李鱼傲然点了下头,面上不显心里很受用,又忍不住想到妻子又上永和宫去了,双银这回死里逃生少不了祈春在其中谋划奔走,得了个奴才的恩算不得什么有用,他却见证了宫前皇太后和干爹的爱恨纠葛,这一会上大理寺见了干爹都不知道表出什么姿态来妥当。
这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他暗暗叫苦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威严的模样,快步朝宫门而去了。
说回宫里,魏杏瑛回来路上,双银吓得鹌鹑似的,抱着娘娘和祈春流泪。
魏杏瑛皱着眉头,一边拍着她安慰边想着东宫这出戏,陈锦琮彻底癫狂了,弑子的事都干得出来,他所谓的爱成了执念,不得到不甘,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倒反天罡的事来,她完全找不到破局之法,暂时远离程淮之对她们两个都好。
祈春看娘娘有些心不在焉,试图缓解氛围,说道“双银你这个小丫头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娘娘为了你差点和提督决裂了,你还不感谢娘娘,这下知道谁是主子了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反水背叛娘娘啊。”
祈春很少说这种话,一个是之前双银态度不明朗,她不敢打包票她会成为娘娘这边的人,二是她不想让娘娘担上无辜的人命,之后活在悔恨羞愤里,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宫里消灭隐患,有一个背弃主子的下人像是地雷,她不敢冒险,还好结果不错,双银活下来了,面对皇太子威逼也无所顾忌地选择了保住娘娘,不枉费娘娘对她之前这么好,她终于可以放下一些提防了。
双银面对祈春有些略微羞耻,她联想到之前总和她作对,危难之际她却得到相助,她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这下听到祈春调侃她,红着脸伸手指着上天,“我双银发毒誓,以后娘娘让我生我就生,让我死我死,绝不会叛主,不然让我脚底生烂疮,嘴上生脓包。”
魏杏瑛听到吓一跳,连忙阻拦,“别说这种话,不需要你发这种誓言,你活着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慰藉了。”
氛围缓和了一些,祈春站在一侧温顺地笑,主仆几个人经过了磨难,感情越发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