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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宋美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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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薄雾未散,林安已经整装待发。

洗漱过后,高副官准时来接她登机。军用运输机的机舱内充斥着发动机低沉的轰鸣,振动透过铁皮机身传来,林安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云海翻涌,心情却如同被封存在密闭舱内,波澜不惊。她已经紧张了一整天,如今倒有些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恍惚的释然。

飞机落地后,重庆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晨光折射在薄雾弥漫的街道上,一片朦胧。她刚踏下舷梯,就见到了第五军驻重庆办事处的杜主任——杜聿功。

没错,他是杜聿明的堂弟。两人五官间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鼻梁上的那副厚厚的眼镜,让林安不由得想起杜聿明批文件时戴的那一副。不过,杜聿明向来不愿在外人面前戴眼镜,总觉得有碍威严,而这位堂弟倒是随时戴着,显得斯文儒雅,透着几分书卷气。

杜聿功没有多寒暄,只是简单问了问她的旅途是否顺利,便引着她上了车。是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车身擦得锃亮,缓缓驶入重庆街头。

林安靠在后座,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思绪飘远。她突然有一种被托运的感觉——从昆明到重庆,从战地到都市,自己像是一件行李,被安排好路线,被送往目的地。

她本该思考即将到来的会面,思考如何应对蒋夫人的提问,但她的神经已经紧绷太久,不知怎的,竟想起了腾冲机场,想起来不及见面的第二批学员们。她本该和他们一起,在简陋的机场里继续训练,而不是坐在这辆宽敞的轿车里,被送往未知的场合。

车子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座两层的小楼前。外观低调,不起眼,甚至连门牌都没有明显标志,唯有站岗的士兵说明了这里并非寻常宅院。

“到了。”杜聿功下车,微笑着说道。

林安跟着走进去,环视了一圈。这里虽是“办事处”,但更像是个私人宅邸。前厅的会客室布置得很正式,桌上摆着青花瓷的茶具,墙上挂着世界地图,角落里还有一个书架,隐约可见几本关于战略的书籍。但客房不多,甚至连家人的生活气息都未曾掩盖——显然,这栋房子不仅仅是办公之所,更是杜聿功一家人的住所。

这样的氛围让林安有些不自在,她独自住在这里,仿佛不是来执行任务,而是来投宿亲友家。

安顿好后,杜聿功便去给侍从室挂电话,报告林安已抵达重庆。电话那头的答复一如预料——接见的安排已经确定,但时间还未敲定,至少要等一两天。

“夫人事忙,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估计这两天不会见你。”挂断电话后,杜聿功回头对林安说道,语气和缓,透着几分长辈式的宽慰,“趁这段时间,你可以和我夫人一起出去走走,想必你在腾冲待久了,也闷坏了。”

他说得随意,似乎只是想让她在正式会见前放松一下,随后又微笑着补充:“杜司令批了五百块零花钱给你。”

林安的眉毛却轻轻皱起,她有许多并不重要的疑问——这个办事处是从军费里出么?林肯小轿车又多少钱?还有,为什么给我批零花钱?

她想,也许这就是杜聿明恩养门客的手段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杜司令给了我一本书,我还没看熟,恐怕见蒋夫人的时候要用。我还是先‘临时抱佛脚’的好。”

杜聿功笑着点头,推了推眼镜,“应该的,应该的。”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眼神中带着些许善意,但林安能感觉到,他并不意外她的拒绝。或许,他早已习惯了在重庆迎来送往不同的人物,有些人来去匆匆,有些人驻足徘徊,但无论谁来,都不会影响这座小楼的秩序分毫。

没想到,中午,侍从室就来了电话,说下午四点见面。

杜聿功显然也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镇定,微笑道:“夫人一向讲究效率,既然定了时间,那就不会再改动。你先准备一下,吃点东西,别空着肚子去。”

吃东西?她现在根本没有胃口。

杜聿功忽然补充,“恐怕这次见面很重要。说句不敬的话——倒像是夫人在等你。”他看向林安的眼神又有了点不同。

面对他的探询,林安忽然平静下来,心思像水一样澄明,一切乱的思绪都消失了,她笑了笑,“这怎么会?想必是凑巧了。”

————————

汽车驶入黄山23号,沿途的青石小路被昨夜的雨水洗得发亮,道路两侧的松柏笔直肃立,浓密的枝叶在微风中微微晃动,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这里是重庆南郊黄山官邸,是这座城市最隐秘、最戒备森严的地方之一。不同于热闹的市区,黄山23号的静谧带着某种压迫感,空气里混合着潮湿泥土与常年沉积的檀香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屏息敛声。

大门两侧站着持枪的卫兵,军装整洁,表情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随着车子停稳,一名侍从快步上前,低声交谈几句后,点头示意放行。车缓缓驶入,一路上,零星可见几处岗哨,每个哨兵皆精神抖擞,持枪而立,警戒森严。

车停稳后,侍从恭敬地打开车门,“请。”

林安微微点头,下车时刻意调整了步伐,让自己走得从容稳健。她很清楚,从踏入黄山23号的这一刻起,自己便已置身于一场无声的权力场域之中。

林安随着侍从走进客厅,房间里光线柔和,精致的西式家具与中式装饰相得益彰,墙上挂着一幅素雅的山水画,窗边摆着一架三角钢琴,白瓷茶壶里蒸腾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屋内的一切,心底微微一动——这是一处被精心布置过的空间,既体现出主人的品味,也无形中营造出某种威严感,让人不由自主收敛姿态。

“请稍等。” 侍从低声说道,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林安站定,调整了一下站姿,目光沉稳地扫过房间的一角。片刻后,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宋美龄缓步走来。

她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旗袍,布料质地细腻,贴合她纤细挺拔的身姿。步履间,旗袍的下摆微微晃动,流畅而优雅。她的神情温和,目光落在林安身上时,眼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她的手中拿着一本崭新的《Times》,封面光滑,油墨的香气尚未完全散去。

“林小姐。”她微微一笑,伸出手与林安相握,掌心温暖柔和,“一路辛苦了。”

林安也与她握手,指腹触及的那一刻,掌心微微一紧,随即放松,声音稳健而谦逊:“承蒙夫人召见,我只是尽军人之责,不敢言辛苦。”

宋美龄抿了抿嘴,目光带着一丝审视,随手翻了翻手中的杂志,《Times》最新一期,墨色字迹分明,油光纸页上还留有些许翻阅的痕迹。

“你这一期写得很好啊。”她随意地说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认可。

林安连忙接过,嘴角带笑,语气却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在腾冲,杂志总是要一个月后才能收到……不知夫人指的是哪篇文章?”

她翻开目录,视线落在熟悉的标题上——《他们的天空》。

宋美龄轻轻按了按眼角,叹息般地说道:“正好中午刚刚送到,我想着下午要见你,就翻开看了看。”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柔,“你写得真好。我国与飞虎队,正是这种兄弟般的关系。”

说完,她拍了拍林安的手。

“来,坐吧。”宋美龄轻轻抬手示意。

她仿佛在整理情绪,片刻后,脸上的神色一变,目光锐利了几分:“你在空军前线,有许多第一手经验。给我讲讲,你作为……Frontline Air Controller(前线空中指挥官)的经历,以及你对空军的看法吧。”

如果不是昨天杜聿明给她补课,林安还真不知道宋美龄是中国空军的创始人,以及现在的空军名誉总司令——说实话,她也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空军,一直以来都是跟飞虎队打配合。

因此,她直接把这个“空军经验”在脑子里转换成“飞虎队”来回答了。

林安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组织好语言,以最简洁直观的方式向宋美龄解释:“Frontline Air Controller(FAC),即前线空中指挥官,简单来说,就是空军与地面部队之间的‘眼睛’。”

她微微向前,指尖轻点桌面,像是在地形图上做标记:“在战场上,飞行员从高空俯瞰,难以精准判断敌军位置,而地面指挥官则容易因缺乏全局视野而误判。因此,我们需要FAC——他们通常会深入前线,甚至潜伏在敌军附近,用无线电、信号弹或地面标识,引导空军精准投弹或扫射。”

宋美龄微微颔首,眉宇间透出几分兴趣,示意她继续。

林安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在八莫保卫战,我们开始运用FAC战术。通过点名的方式清除了日军第18师团的几个炮兵阵地,让新22师稳住了阵线。不然,按照往常的经验,以新22师残破的七千人,对阵日军两万人,压力是很大的。”

她看了一眼宋美龄,观察她的反应,随后继续说道,“举个例子,如果一支日军炮兵部队藏在山林里,我们地面部队发现了,但空军却看不到。传统方式需要我们把这个消息传到后方,再由后方指挥官协调空袭,但等轰炸机到达战场时,我军可能已经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失,甚至敌军阵地已经转移。”

“而FAC不同。”她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假设这是一个敌军目标,“如果有FAC指挥官在现场,他可以立即通知空军——‘目标位置在北方500码,命令你在三分钟内投弹’。”

“他甚至可以用信号弹标记目标,或者使用无线电让战斗机降低高度进行观察,从而确保轰炸的精准度。”

宋美龄若有所思,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微微点头:“听起来,这种方式大大减少了误伤,也提高了轰炸效率。”

林安郑重地点头:“是的,夫人。在滇西,FAC的作用远不止是战术配合,它代表了中美联合作战的新模式。我们不再只是单纯‘接受’美军的轰炸支援,而是与他们共同作战,确保空军的火力真正为我军所用。”

宋美龄抬眸,目光带着一丝深思,缓缓道:“这么说来,FAC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技术改进,更是一种合作方式的转变?”

“正是。”林安点头,“它意味着我们不仅需要武器援助,更需要战术合作,从前,FAC都是飞虎队派来,一般由飞行员兼任,但是除非重大战役、或者危急关头,很难会派出这样的联络官。我的老师,就是飞虎队的摩根上尉,他一年也来不了新22师一次。可以说,我们FAC的存在,是把美军编制中的单位,插在了国军之中,真正实现空军和陆军、我军和飞虎队的一体化作战。“

宋美龄打量着这个穿着夏季军装的年轻姑娘,林安带来的前线经验是她很少听到,也耳目一新的,“林小姐,看来你对空战是有自己理解的。”

林安一笑,“夫人,战争是最好的教科书。我有幸学了一些。”

“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做FAC呢?”宋美龄有些不解,也有些审视,“我听说,你一开始只是一个翻译?”

“是的,夫人。”林安应道,想了想,她决定跳过史迪威那一段故事,直接从新22师说起,“我在给摩根上尉翻译的过程中,发现这种新战术对我军帮助很大,但是飞虎队又很少派来支援,我发现他所应用的知识都是我曾经学过的——我是清华大学机械工程专业毕业,之后加入驻滇参谋团的时候编制过地图。无论是英语、数学、测绘,都是我力所能及的。因此,我觉得可以帮上忙。”

“可以帮上忙?”宋美龄挑了挑眉,“是不是有些太谦虚了。我听说你已经是FAC上尉连长了?这可是女军人的骄傲。”

“这可万万不敢当。”林安一愣,“我是上尉不错,但现在的FAC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排的编制,绝不是连长。”

宋美龄轻轻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称谓的准确性。

她对林安已经有五分满意了。看起来,这个姑娘并不是一个头脑发热、情绪化行事的记者,而是一个真正从战壕里走出来的军人——美国人确实会喜欢这样的人。

她轻轻啜了一口茶,目光微微一敛,语气不疾不徐:“那么,你和史迪威的冲突,是怎么回事?”

林安心头一紧,指尖微微收紧了杯沿。这几乎是她职业生涯里最严重的错误,她深知,在宋美龄面前,她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反思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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