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明不是史迪威的傀儡,更不会让罗卓英随意摆布他的部队。如果他知道罗卓英在背着他执行这条毫无意义的命令,一定会立刻阻止!
吉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进,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光束。
她的心跳得很快。
1942年4月20日,下午,第五军司令部
当吉普车停在指挥部门口时,林安几乎是跳下车的,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泥水,直接冲向作战室。
“报告!” 她大声喊道,推开了作战室的门。
作战室里,杜聿明在对着早上收到的罗总司令新命令发火,罗又伦在一旁汇报情况,几个参谋围着地图商讨战局。看到林安突然出现,杜聿明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小林?你怎么回来了?”
林安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双手递上文件袋:“司令,这是参谋团的最新意见!”
杜聿明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他立刻接过文件,快速拆开,目光在纸上飞速扫过,眉头越皱越紧。??罗总司令卓英,史迪威总参谋长:
(1)可否立即停止二百师之运输并改运棠吉。?2)可否令新二十八师只留一团守曼德勒,而令刘伯龙率师主力或一团由火车运回细包,并连同第六十六军将到腊戍之军直属部队(工兵营、战防炮营、特务营等)归一人指挥,再由汽车向罗列姆方向运送,以期与新二十二师夹攻北进之敌,并自然掩护极空虚之腊戍根据地。?军委会侍从一室(滇参)?
几秒钟后,他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几个参谋纷纷抬头,看着杜聿明的神情,意识到情况不妙。
罗又伦连忙问道:“司令,发生什么事了?”
杜聿明没有说话,只是把文件递给他,罗又伦一看,也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这跟罗总司令的命令完全不一样啊!”
杜聿明缓缓地放下文件,目光锐利如刀:“林安,你从哪儿拿到的?”
“是林蔚长官的命令。”林安立刻回答,“他得知罗总今天早上的布置后极度不安,派我星夜赶来,把真实情况告诉您。”
林安又问,“昨天晚上罗长官说的好好的,怎么今天早上突然又变了?”
杜聿明沉默了一瞬,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是彻底的讽刺和怒意,“见到美国主子了呗。”
“很好……”他低声道,眼底闪过寒光,“罗卓英,欺上瞒下,真是好样的。”
杜聿明目光沉沉地盯着地图,他猛地回头,看向罗又伦,“给罗卓英总司令挂电话,我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片刻的沉默后,终于传来罗卓英低沉的声音:“光亭,有什么事?”
“我想请问,您有没有收到参谋团的意见?”杜聿明语速极快,字字如刀。
罗卓英停顿了一瞬,随即回答:“参谋团的意见?当然收到了。”
“既然收到了,那为什么既不向第五军通报,也没有向参谋团做出回复?”杜聿明直接逼问。
罗卓英的语气带着几分克制:“光亭兄,战局瞬息万变,我作为远征军总指挥,需要从全局考虑问题,而不仅仅是你第五军的想法。”
“全局?”杜聿明的声音微微提高,透出一丝冷意,“罗总司令,您所谓的‘全局’,就是让整个远征军主力继续开往乔克巴当,而放任棠吉门户洞开,眼睁睁看着日军长驱直入?”
罗卓英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杜聿明,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远征军的总指挥!”
杜聿明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意:“是的,您是总指挥,所以我才一再遵从您的命令。但作为第五军的司令官,我有责任提醒您,您的这个决策,将会让整个远征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良久,罗卓英终于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一些:“杜聿明,我可以让步。第二百师可以前往棠吉,配合守军进行防御部署。”
杜聿明没有放松警惕,语气依旧冷硬:“其他部队呢?”
罗卓英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强硬:“其余部队,必须继续按照计划,从乔克巴当经曼德勒集结,准备后续战斗。”
话音落下,电话“啪”地一声挂断。
作战室内,空气凝滞。
所有人都看着杜聿明,他的手仍然搭在电话机上,脸色如铁,目光沉沉地盯着地图。
罗又伦低声问道:“司令,怎么说?”
杜聿明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第二百师改向棠吉,其余部队照旧向乔克巴当推进。”
屋内众人脸色各异,部分参谋忍不住低声议论。
林安握紧拳头,咬了咬唇,心脏狠狠一揪,忍不住低声道:“这……这不还是那样吗?”
杜聿明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着地图,良久,才缓缓开口:“重庆有消息吗?”
罗又伦看了看通讯员,摇头道:“还没有。”
杜聿明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沉默片刻后,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按罗总司令的计划执行。”
一瞬间,林安的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这一句话在脑海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