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以为这是搓后背吗!”我当机立断,把公孙学往前一推,“这样,公孙老弟你来,都说医者父母心,事急从权你就当给你闺女上药了,我和宋砚在门口守着随叫随到!”
公孙学吓出了一个趔趄:“使不得啊姚老弟!我我我就一个江湖郎中,除了你这种糙老爷们之外我医过几个老太太都是有数的,这如花似玉的姑娘……”
“完蛋玩意!”我又把宋砚朝前一推,“你是练武的这方面你有经验,你来!”
宋砚脸一红:“我……我也不行。”
“……”
我呸!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思想好他妈值得唾弃!
“要你们两个有何用!都不来是吧,我来!”我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宋砚去打热水,公孙学你背过去指挥,立刻行动!”
公孙学震惊了:“老弟你也这太草率了,怎么也得顾及一下人家姑娘的意思!”
“无妨,”莺莺看着我,泪光闪烁,“……那就,有劳你了。”
我摩拳擦掌准备就绪,旁边公孙学扭扭捏捏拉拉扯扯,宋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人影,八成是执行命令烧热水去了。
“等永安侯回来你再动手,”公孙学扯着我的袖子说道,“我现在就出去请个妇人家过来,要是来不及你再……”
“二位公子,还是老身来吧。”
我跟公孙学扭成了一团,再一转头,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大变活人似的出现在了门口。
“老身刘氏,暂居侯府,”老太太慢悠悠走近,“二位在场多有不便,还请出去稍候,侯爷正在烧水,即刻就到。”
(46)
老太太出马,一个顶俩。
没过多久莺莺的伤口处理完毕,由于天色已晚,我们仨不得不在宋砚家里将就一宿。公孙学不建议让莺莺挪窝,于是宋砚非常暖男地抱来两床被子让她原地对付一宿,然后痴情地站在外头为人家守夜。
至于我俩,宋侯爷的处理方式就有点儿简单粗暴了——他说,侯府上现在没有现成的房间给我俩住,因此我俩只能在他平时睡觉的屋凑合凑合。
又由于我的伤患属性加身,凑合凑合的结果是我睡床上,公孙学睡地上。
不过睡地上和睡床上也没啥区别,宋侯爷生活作风有点儿特立独行,放着席梦思不睡居然睡硬板床——不对,叫棺材床更贴切,他这床撑死也就一米宽,翻个身我都害怕把公孙学给砸死,也就睡在这的是我,换了豌豆公主分分钟撞床自尽。
我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宿过去浑身各大关节嚎了个撕心裂肺,背上被公孙学扎的一排血窟窿也开始疼得直漏风。我就这么半睡半醒地熬到了五六点钟,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虽然说我这脑袋还是昏昏沉沉,但是无论如何宋侯爷这床我是不能再趴了,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此时此刻我算是体会到了这话里头的人生哲理。
我预备着跑路回家,一低头,忽然发现昨天晚上还在我鞋边打地铺的公孙学已经是人去地空,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房间和惨兮兮的我。
大清早的他这是跑哪去了?
我赶紧穿衣服穿鞋,把人家宋侯爷的床铺火速复原,再一推开房门,正巧昨天晚上的及时雨刘老太太端着水盆路过。
“早上好啊大娘!”我靠着房门,对老太太招招手。
老太太慈祥一笑:“公子有伤在身,理应多睡一会儿才是。”
我倒是想多睡一会儿啊喂……QAQ
“我家离得不远,一会儿回去睡就成,”我跟老太太打听,“大娘你看见昨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伙了吗?我这刚起床就不见他人了。”
“他和侯爷在后花园说话呢,”老太太把手里头的水盆往鱼池边上一搁,“公子先洗把脸,老身这就去准备些清粥小菜。”
“哎呦大娘不用忙了,我们仨还有事,一会儿等那姑娘起床就得走了。昨天晚上谢谢您帮忙,改天我们再来看你,”我撸起袖子,捧起一把水咕噜噜漱几口,然后就近吐进了空池子里,“还有啊,大娘你不用叫我公子,我叫姚钦,你叫我小姚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我,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彩虹屁:“侯府这些年除了宫里来送赏赐的人之外,一年到头的也就平王和柳公子能过来几趟。小姚公子模样俊,人也讨喜,侯爷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幸事。”
哎呀妈这老太太也太实在了,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腼腆一笑:“大娘客气!”
“我家侯爷小时候跟你一样,爱说爱笑,特别讨人喜欢。”老太太看着我,眼神有点儿恍惚,“那时候他总爱骑在后花园的假山顶上摇着小旗排兵布阵,把侯府的下人们指挥得团团转。当时啊,老侯爷和夫人就站在廊下看着,看着他把整个侯府闹得鸡飞狗跳……”
追忆往昔中的老太太眼角一红,两颗泪珠卡在鱼尾纹里摇摇欲坠。
我有点儿意外——人狠话不多的表哥控宋侯爷小时候还挺皮。
“小孩儿都这样,我小时候我家邻居都不用擦窗户,仨月不到就得以旧换新,”我抹了几把脸,老太太递给我一块干毛巾,“谢谢大娘。话说回来,从昨天晚上就是大娘您在忙活,侯府其他人呢?还都没起?”
老太太的回答超出了我的认知:“没有别人,这里只住着我和侯爷两个人。”
“……”
昨天我还诧异呢这么大个侯府怎么就没有婢女,敢情整半天没有的可不只是婢女。我佛了,苦行僧见着宋侯爷都得给他递烟。
“我儿当年在军中当差,偶然间夫人知道我们是孤儿寡母,于是就把我接进府里照料,”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十四年前侯府的人除了几个实在没有去处的之外,其他的都被侯爷遣散回乡了。这些年来这几个人病的病老的老,现如今只剩下我了……”
不知道为啥老太太的话听得我后背直凉——我上上下下瞅了一圈这永安侯府,砖缝有草鱼池没鱼观赏性植物竞相野蛮生长,跟老太太的语言描述高度契合。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刀。